正的工作——即采集和记录巫术材料。在空闲的时间里,巫师三人还将自己的所有一切倾囊相授给了穆里尔,穆里尔一人学习着三个人耗费了近半生才得出的经验的学识,因此在穆里尔长大之后,她成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三代之师”——这是后来的巫师们对她的尊称,这位承袭了太古三位巫师所有的心血、学识乃至于年岁的孩子,是巫师的历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三位太古的巫师并不知晓穆里尔对于巫师发展的重要性,毕竟对她们来说,即便穆里尔毫无巫术天赋、只是个普通人,她也已经实实在在地成为了她们生命的一部分。她们亲如一家人,穆里尔将奥尔加和萨兰切尔都称为母亲,将加尔文称为加尔文——这是加尔文要求的,他不允许穆里尔称自己为父亲。这个复杂的、毫不传统甚至过于奇特的家庭中不存在欺骗和隐瞒,早在穆里尔了解世事的第一时间,奥尔加三人就告知了穆里尔她的身世。她们坦诚地告诉穆里尔,她并非是她们中任意一人的后代,她们之间没有流淌一星半点儿相似的血。穆里尔对此毫不在意,可以说,她们四人都并不关心和在意所谓的血脉。再后来,近乎所有的巫师也都是如此,没有血缘的人们组成了硕大的、名叫巫师的家族,可以说,远古的巫师的历程是整个巫师历史的缩影。
一切都在静静地流淌着,时间将故事冲刷得光滑如镜……在某个蓦然醒来的夜里,奥尔加在自己的笔记中书写道:“当旅途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们就像是陷入了一种一望无际的空白里,一切都在流转,又似乎一切都停滞了。我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事,行走在同样的路和四季里。我们几个人越来越少说话,越来越少交流。以往我们可以讨论起过去,但当有限的过去被讨论完后,我们无法避免地开始缄默和沉沦在漫长的旅程中……我有预感,终点就要来了——当故事开始走向寂寂无名时,就是时候结束了。”
依照后来巫师们的复原,在奥尔加写下上面那段话后没多久,太古的巫师们便决定回到杜鲁门。
她们之所以回归并非是因为思念,而是因为一声困惑:在穆里尔长大后,奥尔加便将绘制地图、分辨方向的工作交给了穆里尔,某天,穆里尔展开地图打算绘制时,她看见了奥尔加过去留下的路线起始正巧就在手边,因此她不由得发问:“这似乎永无终点的线路的开头是什么?”
“那是杜鲁门的宅邸,穆穆。”奥尔加告诉穆里尔,“我们从那儿出发,那便是我们旅程的起始。”
听了这话,穆里尔将地图转了个方向,她将地图呈现给奥尔加看并认真道:“若是如此,那我们离家很近。”
家,穆里尔用如此温暖的、叫人流连忘返的称谓来称呼杜鲁门的庄园,可巫师三人在听到这话时,面上流露的神情却与怀念毫无关系。三人中反应最为淡薄的是加尔文,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又皱起眉头,虽说他已经有在极力克制,但他依旧不自觉地带着担忧瞥向奥尔加和萨兰切尔。萨兰切尔下意识地挑起了眉,在意识到穆里尔口中的“家”意味着什么后,她的脸上便露出了由衷的高兴和欣喜,可这些喜悦转瞬即逝,很快,她面上淌着的唯有担忧和凝重。奥尔加所流露出的情绪则叫人有些难以言喻,她迟缓地抬起了头,脸上只有称得上麻木的平静。但她的眼中却有太多的情绪跃动着,像是一条在早春时节解封、冰面流露出隐约的裂纹的河流。往事如雪崩般突然在奥尔加的脑海里倾泻而下,她做不出任何回应,能表露的只有麻木和呆滞。
看到奥尔加无比疲惫的神情后,萨兰切尔轻而快地走到她身边,然后默默地伸手包裹住奥尔加冰凉的手。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奥尔加。穆里尔则不知三人为何突然露出这般各异的神情,她沉默着将地图重新转向自己,手指则在巫师行进路线的起始上摸了又摸。当穆里尔再次抬起头时,她又发出了一句疑问:“所以,要回去看看吗?”
没有人回答她,难得的,没有任何一个长辈为穆里尔的疑问编织答案。加尔文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情此景他似乎也确实没有立场来说些什么;萨兰切尔也默不作声,她只是将搭在奥尔加手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试图以此给奥尔加更多的力量。穆里尔奇怪地看着三人,她一如往常地冷着一张脸——她天生就长这样,但她的长相叫她在此情此景下看起来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好像她是命运派来的、徒有人的外形的使者——眼里却逐渐浮现出担忧和惭愧。加尔文坐立不安,他焦灼地抠弄着自己手上的茧,最终犹豫着打破沉默:“嘿,这事儿要不之后再聊?今晚我们吃些什么,这附近会有蜂巢吗?要不我去找找看,我看树上有果子,要是能找来蜂蜜就能做些果酱……”
在加尔文划破了沉默后,奥尔加似乎终于从多生累世的重压中得到了许些清明,本来一直睁着眼的奥尔加开始极慢地眨眼,她的动作慢得惊人,好像只要她合上了眼,世界就会在一瞬间将她丢在脑后。当她终于合上眼再睁开时,奥尔加的面上露出了恍如隔世的神情,她转头看向面上写满了担忧的萨兰切尔,再将视线落在萨兰切尔背后正在自言自语的加尔文以及无言的穆里尔,扫视了一圈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