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并不觉得自己和董蕴有多深的默契。
董蕴耐着性子:"若没大的变故,我们都能相安无事,真有什么,不必说也能明白。"
女人之间,还能有什么冲突,无非上位者仗着身份为难不如自己的人。
董蕴身为首辅夫人,却没这个顾虑,相反就连后宫妃嫔都想同她结交。
云瑶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如今乃谢家的人,但云相就这一个女儿,自小宠着,外人不看谢家,只看云相,这三分薄面也是要给的。
何况董蕴眼里的云瑶,懒了点,娇了点,但也不是能吃亏的性子,唯独婚事这一桩,她对上的是她父亲,自然胜算全无。
不过这对父女看起来不对付,实则感情深厚,云瑶就是恼,也恼不了多久。
嫁到谢家才半年,脸圆了些,气色也更好了,这女子婚后过得好不好,从面相还有精气神上都能瞧得出来。
董蕴坐在长公主下首的位子,若有似无地看了对面好几眼,云瑶在对面第二排坐着,低着头好像很忙,专心致志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南安同长公主坐一桌,不时地也在找云瑶。
因着太子战殒,皇后情志低迷,兴致也不佳,身为后宫之主,也只是把宴会办起来,走个过场而已,至于宴上氛围活不活络,她并不在意。到了赐酒的环节,身旁嬷嬷轻声提醒,皇后才端起了手边的玉盏,向场上的所有女客示意,除旧迎新之际,盼来年风调雨顺,日子更为红火。唯有皇后和长公主仍坐着,场上其余人齐齐站起,双手捧杯,谢过皇后赐福。
云瑶有样学样,一手托着把杯盏送到嘴边,像是在喝,实则唇贴着杯口,抿了抿,在舌尖咂咂味儿,并未真的入喉。
余光一瞥,见找她搭话的女人是真的在喝,两手捧着,一杯酒很快见底,嘴上还沾了不少酒液。
云瑶心想可真是个老实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眷。
一轮过后,重新坐下。
丝竹声响起,乐坊的舞姬们鱼贯而入,挥舞水袖翩然若仙,腰肢一扭,脚尖一点,仿佛就要踏月而去。云瑶眯着眼睛,来这一趟,坐上一坐,欣赏欣赏歌舞倒也不错。只不过,这舞尚未完,周遭就响起了一片惊呼。云瑶下意识地左右转头,就见她右手边的这位年轻妇人已整个人趴在桌上,嘴角溢出鲜血,脸色也是白得异常。
一眼看去,像是中毒了。
周遭的人都在尖叫,但没人敢靠近,唯恐惹上麻烦。云瑶稍稍迟疑,正要起身。这人这姿势,脑袋都要掉下去了,她看着难受。
皇后派来的宫人更快一步,伸手探了探女人鼻息,转头对着皇后道:“禀娘娘,齐尚书夫人气息尚匀,并无大碍。”
皇后当即命人把这位尚书夫人带到后殿歇息,请太医来看诊。
长公主也派了身边人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梁郡王妃心直口快,直道晦气,这宫里许久不曾热闹了,难得一回,却又出了岔子。
皇后看了这位小婶婶一眼,又环顾场内,沉声道:“今日这遭,必要查清是人为或者意外,在太医诊明柳氏病因之前,本官就只能劳烦各位在这殿内再坐坐了。”云瑶掀掀眼皮,就见董蕴朝她看了过来,示意她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她其实倒不急,在哪不是坐。
宫内设宴,二更前必要散场的。
谢勋在宫外等了许久,却见宫门始终紧闭,莫说命妇,就连宫人也不曾出来一个。直到一名内侍悄悄打开了宫门,探出个脑袋,就着屋檐下的那点灯光,试着唤谢大人。谢勋从暗处走过来,问夫人呢,为何还不出来。
内侍长话短说:“齐尚书的夫人忽然晕厥,不知原因,太医正在诊治,皇后发话,未查出病因,屋内的人都不得走。”良久,谢勋才道:"夫人如何?有没有被吓到。"
内侍顿了下:"尚可,好似把那宴桌上的瓜子果子全都剥完了,就是没吃多少。"
谢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