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要压抑着生理性的颤抖,极力遏制着内心的恐惧,他们才敢去看那慢慢走下台阶的少女。
跟在伊雯身后的圣徒们尤其如此。
起初,他们尊敬她,听从她的吩咐,在广场布置下这场请君入瓮的局,一大半都是因为她的姓氏、她的身份。
他们以为自己被先生派遣到伊雯身边是为了保护她——毕竟,这个一看就刚从魔法学校毕业不久的女孩,都和自己女儿差不大了,能有什么战斗能力呢?
现在,冷汗津津的特里奇才终于意识到,在先生给他下达任务时,对他说的那一句“这是你最轻松的任务了”是什么意思。
的确是最轻松,只要无脑听小姐安排就好了,甚至战斗期间还能手把手教他们新咒语,能不轻松吗。
伊雯让他们以召集追随者们的名义,在这片地区宣扬格林德沃的消息,吸引来了许多人,而这其中,除了真的向往格林德沃想要加入之外,肯定还有一部分是处心积虑想要杀掉他的人。
她用一场检验忠心的“牢不可破咒”,轻而易举地把这些人拎了出来。
再之后,就是如何除掉这些人了。
特里奇本以为这才是自己发挥能力的时候,他把自己和跟着过来的几个同僚当成了战斗主力,在看到敌人的实力远超出自己预料的时候紧张极了,正想提议伊雯先行撤退,不管怎么说保全她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他所有的预测、所有的紧张、所有的傲慢……都在伊雯开口念出的第一道咒语中破裂。
他凝望着伊雯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己不断颤栗的指尖,心想,这充溢激荡在胸腔的热血是什么呢?他是在害怕,还是在激动?
但不论如何,伊雯让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格林德沃先生时的心情。
伊雯收回了魔杖,走到那趴在地上不断咳血的黑袍男人身边,半蹲下来,默默凝视着他。
“咳、怎么……”敌人嘶哑地冷笑,“魔鬼,你不杀了我?”
“不,我会杀了你。”她低下眼眸,看着他的脸,“但我还是想问你,你如此仇恨格林德沃的缘由?”
闻言,他就像听到荒唐至极的笑话那样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血,他说道:“缘由?恨你们还要缘由?你们这群魔鬼……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就在三年前,我和我深爱的人结了婚,生了子,我们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一直是老老实实、循规蹈矩地过着日子,直到有一天——”
他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磨牙吮血:“格林德沃的那群疯子追随者找了过来,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杀了她,也杀了我的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哈,就因为我的妻子是个麻瓜!就因为我的孩子没有继承我的魔法天赋!就因为——我亲近麻瓜——”
他盯着伊雯那张脸,眼神似哭似笑,状若疯狂:“就为了这个理由,你们毁了我的一切,在你们眼里,除了你们的同类,其他人都是任你们宰割的牛羊!”
“你们的理想?你们的理想真伟大啊——竟然要堆叠尸山血海,垒起森森白骨,让无辜人的血泪填满山海,让家破人亡的悲戚响彻天际,才能实现这个伟大的理想!”
“杀了我吧,让我去天堂和妻子团聚,而你们会下地狱的!迟早有一天,你们都会饱受炼狱之火的灼烧,永世不得超生!”
伊雯没有反驳他,因为她知道,这个人说的是事实。
追究杀了他妻儿的究竟是不是格林德沃追随者已经毫无意义,因为他们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做了这种事情。
她见过盖勒特的杀戮。
于是她敛下眼睫,用魔杖抵着对方的脖颈,给了他一个毫无痛苦的永眠。
她说:“望你得偿所愿。”
在如法炮制清理完剩下的败者后,伊雯转过身去,对恭恭敬敬等待着她的下属们说道:“回去吧,盖勒特应该没有后顾之忧了。”
“是。”他们低头。
……
死在伊雯手上的那些人,他们的情报如水一般汇聚到魔法部傲罗司,又通过傲罗司转至驰援而来的那些巫师手里。
纽特在看到伊雯亲手杀了这些人的证据时,呆呆地坐了半晌,眼皮很久才眨一下。
“纽特。”
他的身边,站着神色复杂的忒修斯,同样接了任务赶来的他是最晚知道纽特和格林德沃亲属有关系的,因此才几度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纽特。
“纽特……你……”
“我知道,忒修斯。”纽特把小半张脸闷在宽大衣领下,他盯着手里的守护者之杖,“你不用多说什么,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格林德沃即将召开集会。”
邓布利多向他们走了过来,说道:“届时,整个巴黎都可能遭殃。他那边我来想办法,他的追随者可以交给忒修斯为首的傲罗,我的老朋友尼可·勒梅也会来支援。但是还有一个大麻烦——”
邓布利多话语未尽,但他的双目平静地注视纽特,已经不言自明了。
纽特点头:“嗯。我去找伊雯。”
“不行!”
反应最激烈的是忒修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