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没王国的贵族会不同?瞧你的祖父吧,万一他哪天心血来潮,又想借孙子的国王之位试试呢?”
“我会确保他放弃。”布雷纳宁早早准备了对付祖父的方案。他也很清楚,祖父是此行的最大障碍,说服法罗斯需要一剂猛药:“况且,我祖父不是无名者,也没有点火,作为凡人他已度过了人生的大半岁月,很快就要与先辈们相会。”
法罗斯盯着他半晌。“你以为我会被你打动?被你的空话和谎言欺骗?我是个会思考的活人,不是煮汤的木柴。我见识过忠诚于你的人的下场,布雷纳宁·蒙洛,倘若你的承诺有一半是真,他们也不会变作灰烬。”
布雷纳宁咬紧了牙关。灰烬。他提到灰烬。要是我真能原谅自己就好了。无论是歌人塔还是金星城,为一道命令而死的同胞甚至动手的凡人,都是他无法释怀的罪孽。愿诸神惩罚我……
法罗斯步步紧逼:“要我说,瓦希茅斯军团里的差异从未消失过。我在连队当了十几年兵,和我的同胞齐上阵,每次都是。但只有出身瓦希茅斯的士兵才能升官。就像你身边这样的。”
他扬起下巴,点了点佐尔嘉。后者面无表情,不去看他。“军团的高层想必也都是你的亲族,布雷纳宁·蒙洛。如今你口口声声,要为同胞们复仇,我倒想知道,瓦希茅斯人和无名者,谁才是你真正的同胞?你之所以倒向结社,是不是因为军团高层抛弃了你?当背叛者的命令下达时,你又在哪儿呢?”
我在寻找一个答案。布雷纳宁心想。一个将瓦希茅斯军团从拜恩和秩序联军的夹缝中摆脱出来的答案。然而时至今日,他无法再说服自己,一件神秘物品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了。
“他回到这里,就是为了阻止更多人步他们的后尘。”辛开口。
法罗斯别过头,阴森地瞪着佣兵。忽然间,他笑了:“啊,这里正好有合适的证人。光复结社的一员,同时还是个平权主义者——不瞒你说,我觉得这种人该被活着剥皮。现在,布雷纳宁·蒙洛,我这儿有个足以验证你承诺分量的机会给你:若你把这南方人当做下一场晚餐的主材,我就相信你是打心底里为同胞们考虑的。”
这不可能。布雷纳宁不必开口回答这蠢问题。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足以表明一切。
法罗斯毫不在意地擦拭着双手。“说实在话,在隧道里的发言几乎要让我认可你了,所以我才邀你共进晚餐。千万要抓住机会啊,殿下。”
“若我拒绝会怎样?”布雷纳宁哼了一声。
“我对同胞有优待。”法罗斯回答,“你和你的瓦希茅斯人可以离开,至于这南方人,我会单独宴请他。”
也就是说,他并不知晓唱伴和格莱莫的存在。布雷纳宁心想。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虽是同胞,却没有颠覆局面的力量。早知道我就将这小子拖出去再讨论了,省得让法罗斯听见他对学会同胞的评论。
当时他们正要从隧道撤退,两人都默不作声。但冷不丁一声哨响,火宴中的学会成员们将光复结社团团围拢,隧道中也涌出许多异样的火种反应。众寡悬殊,这时候,布雷纳宁想做什么来遮掩也晚了。为了获取同胞信任,他也不可能挑起争斗……因此,无名者们将布雷纳宁三人带到了会长法罗斯面前,要他处置不请自来的客人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伯宁心想,光复结社里没人莽撞的反抗,导致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看来他们都知道此行目的何在。
不过,商量合作是一回事,答应这食人疯子的条件是另一回事。实际上,他也根本没给出任何承诺。布雷纳宁不相信法罗斯会为此助力自己。他只是想看我的笑话。“我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是个四肢不勤的贵族子弟。你挑错了目标,法罗斯。”
“这是态度问题。我是你的同胞,而他?一介凡人,或许还与猎手有些关系。用选择来表明你的立场,殿下,我认为这是具有说服力的。”
凡人?布雷纳宁毫不怀疑,若非光复结社需要得到灵感学会的帮助,佣兵早就让法罗斯的脑袋落到汤锅,和猎手作伴去了。
想到那样的展开,他也不禁有些手痒。“灵感学会”的首领法罗斯,他虽自称军团的连队士兵、军团背叛同胞的受害者,实则是个残忍又疯狂的恶棍。不晓得这家伙是如何成为了灵感学会的头目。
旋即,他想到光复军团的巨变。混乱的局势带来混乱的上位者,塑造独特的规则,不是么?金星城里的所有人都有理由责备我……而辛说得没错,在他们发出绝望的质问前,在一切无可挽回之前,布雷纳宁必须阻止瓦希茅斯光复军团的丑行。
“快说吧。”会长催促。他的牙齿间漏出得逞的微笑,仿佛一声口哨。
伯宁突然想到地底深埋的名字。两拨人,猎手和恶魔,互不了解的人们,却早早得知了自己的命运。法罗斯要布雷纳宁作出选择,要他在无名者与凡人之间抛弃其一,然而谁能真正做到呢?这世上的复仇也绝不仅有将火宴后的敌人头骨熬成汤品尝这一种方式。见鬼,这么干简直恶心透了!
“我凭什么要做你的选择题?”伯宁感到佣兵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没有回头去瞧。“你以为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