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在断断续续的残余厮杀与哀鸣、怒吼声声中。
当江畋踏过一地交错的尸体和碎片,来到了阶梯上方的石台上;就看见一棵蜿蜒在整片石壁上的血肉巨树;以及血肉巨树上宛如果实一般的十几处殷红通明的鼓泡,宛如呼吸一般的蠕动和涨缩着。
只是其中还有一小部分鼓泡的部位,早已经干瘪破裂泛黑发黄,而宛若腐败溃烂的伤口一般;从中垂落出一截长满枝杈的骸骨,或是带着畸形羽翼的干瘪人形;还有丝丝缕缕的液体,流淌着滴落。
在粗大树根下方汇聚成了,好几处污浊血池一般烟气鸟鸟的所在。又顺着地面和根须的间隙,汨汨的流淌进血树下方,无数根茎错节的多处深坑之中;发出雨雾纷纷一般的沙沙和隐约回荡声阵阵。
这颗血肉之树是如此的巨大、高耸,以至于光靠第一眼根本没法看尽全貌;需要常人将头仰抬到一个极限。相比之下,之前江畋在石门遭遇和迎战的那棵巨树,也不过只及它的一根分须大小而已。
而散布在大树之下,退守在某处根须垂落的开口间隙处的若干个人影,就显得极其渺小和微不足道,宛如虫豸一般的很容易被人忽略掉。此时此刻,却又有隐约的说话声,从中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世子,啊不……次相辰龙,看来我们的合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外间的公室兵马,已经逼近小蓬来了;而您赖以为依仗的诸多布置,看来也没能发挥出多少效用,就被人轻而易举闯入进来。”
“看起来公室军中也有能人异士,您布置的夜袭应该早已失败;就连兽兵队和大树卫,都已折损殆尽;树王大青主似乎也没能挡住来敌?眼看此处不再安全,请恕我辈别有要任,不能继续奉陪。”
“既然如此,那就请便吧?”随即一个倦怠的声音叹道:“神树下有条天然石裂而成的密道,可以径直通往海边,我让人引你们走这边好了。免得意外撞上,那些不必要的干系和是非?……”
“好,多谢世子成全,”最先说话之人,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后会有期了!”随即,成群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在其中;然而几个呼吸后,却变成凄厉惨叫和隐约咒骂声:“你敢骗我!”
“好歹是多年的盟友,我又怎么可能骗你,天然形成地裂当然是真的,通往海边的密道也是真的;”然而那个倦怠的声音却冷笑道:“只是须得通过神树考验而已,通不过就只能化作养料而已。”
随着他的话音方落,外间粗大根茎所扎入的深坑中,宛如间歇喷泉一般,骤然喷射出一大蓬沾满黏液的骸骨和干尸;其中大半数散落在地面上就崩碎脆裂不可收拾了;但还有一小部分干尸爬起来。
浑身卡卡卡作响的蔓生出一节节的枝叶,最终化作为一个个行走的干瘪尸树;而拖曳根化状的腿脚逐步加快速度,转眼迎上了节节败退的外间卫士;却又越过他们,与紧追不舍的凋形怪缠斗起来。
也让剩下的这十余名卫士,一股脑的退入了血树底部根须如蔓的洞穴。而在洞道的深处,又是一个空旷异常的洞厅;而四壁上脉络纠缠、血管汇集的宛如心脏一般,正蠕动着一个异常硕大的胎膜。
一个身穿金边连身兜帽大氅的身影,就静静地矗立在胎膜前,而喃声低语道:“差一点,还差一点,究竟还差了什么关键之处;你怎么就是不肯醒来呢?我可是就连昔日的盟友,都献祭给你了!”
“倘若,你还是不肯醒来,那我也只能采取最后的手段,强行让你醒来了。”话音方落,球状胎膜内突然就液体气泡,激烈的翻滚了起来;隐约浮现出一个沉浮人形。兜帽人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你……果然,听得见我在说什么……,原来这些日子,你并非没法回应于我,其实早就恢复了意识,只是一直在装作沉眠和蛰伏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出来,与我一同面对这世间一切吧!”
“该死的东西!”然而,他还没有能够笑上多久,突然就脸色大变的对着,仓促退进来的剩余卫士道:“有人跟着你们闯进来了……”下一刻,洞厅四壁纵横密布的脉络和根管,就活化蠕动起来。
而随着这些活化蠕动的脉络和根管,隐隐蒸腾而出氤氲鸟鸟;也顿然在洞厅的入口处,呈现出来一个模湖的人型。却是不知何时尾随其后,潜入其中的江畋;而在见到他那一刻,兜帽人也惊声道:
“是你!怎么会是你?”随即这人也放下遮盖上半张脸的兜帽,顿时就露出了一张颇为肖像的惨白面孔;像某种镜像一般的与江畋对视而立:“原来他们把你找回来,还让你率兵攻打我的洞天?”
然而当江畋亲眼所见,这位容貌酷似而气质迥然的世子,在额头和后脑上的明显凸起处;顿时就明白对方长久以来,为什么很少在人前露面,乃至大热天穿戴厚重,也只在私下召对臣属的缘故了。
大抵就是他早年也是有所际遇;或者说为了彻底解决体虚病弱的根源,采取了一些为世人所不容的非常手段。也许,为了维持在臣下面前的健康形态,还不得不要付出某种相当残酷和奢侈的代价。
最终,在天象异变所带来的世间一系列变化中;他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诸多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