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对面的竟然是云国公之子苏玄明,杨澜的态度热情了许多。
“我听闻云国公有八三头六臂,身高八丈,力能扛鼎,口能喷火。真的假的?”
更离谱的流言苏玄明都听过,苏玄明笑道:“假的。我阿娘貌似天仙。”
杨澜略微有些遗憾:“都说云国公千里奔袭,火烧赤尔勒,难道也是假的?”
“不,这个是真的!”
杨澜咋舌:“一个貌美女郎竟然能立下如此大功,真是让人大惊。那云国公收复幽云十六州,把鞑子赶出草原,是真是假?河南郡的府官都在宣扬此事为假。”
苏玄明正色道:“此事为真!我小妹就在此战中,率领云州全体百姓以及娘子军死守云州城!”
杨澜长长吐出一口气,佩服道:“云国公立下如此大功,朝廷竟然抠抠搜搜,没有给一丝封赏!底下州郡还散布流言,说是云国公故意夸大战果。想来是他们自己做不到,不想承认自己无能罢了。”
苏玄明没想到,在京都之外,别的"州郡竟然是这样说收复幽云十六州的事的。
“谣言止于智者,事实胜于雄辩。我阿娘立下的滔天之功,不是靠这些小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掩盖的!”
杨澜重重点头:“确实如此。”
苏玄明问道:“杨兄又是为何被关入大牢中的?”
杨澜拿起地上的一根稻草,叼到嘴里:“我倒霉呗。我原本是河南郡起义军的一名小头目,后来被朝廷镇压招安,花了钱,走了门路,当上一个小五官。”
“前几个月,旱灾严重。朝廷要派人去江南,负责把江南的漕粮一路运到京都来,交给京兆尹,用来招募流民为兵。”
“上司们都不愿意去,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了我。行船至陕州地界,突然遭遇暴雨,好不容易等天放晴了,又开始下暴雨,粮食卡在半路上,无法动弹。”
“好死不死,河水猛涨,连粮带船全部冲走了。”
这种事,都不用谁来陷害他,按律应该包赔粮食,赔不起的话就发配充军。
杨澜对此无话可说,只是半个月这些狱卒不给犯人牢饭吃:“你还算是好的,狱卒不敢把你饿死,我们这些普通牢犯可就惨了,三天两头吃不上饭。”
杨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胃里空空如也,火烧火燎。
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等上头提审定罪,自己就得先被饿死。
苏玄明低头沉默了一瞬,把一直没喝的浓粥咕咚咕咚喝了一半,然后把粥婉推进力推到道中间。
“杨兄若是不嫌弃,这一半就归你了。”
杨澜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玄明,喉头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着:“苏大郎,你真的愿意给我吃吗?半碗粥,你能吃饱吗?”
苏玄明摆摆手:“相逢即是缘。杨兄不必客气。”
杨澜饿得眼冒绿光,伸出手,尽力往前勾,总算够到了那个碗。
杨澜狼吞虎咽,把半碗粥喝下肚,甚至连碗壁上挂着的米汤,都用舌头舔了个干干净净。
“苏大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杨澜的好兄弟!如果我有命出去,一定好好报答你!”
……
苏玄明被下大狱的事,还没有传回朔州。
顾南夕的救援很及时,大批平阳县的百姓撤出平阳县后,河堤全部决堤了!
奔腾的河水,瞬间把整个平阳县化作一片汪洋。
不少百姓们望着那一片河泽,忍不住落泪。
一是后怕自己差点命丧黄泉,二是惋惜,一生的积累,化为泡影。
但这些灾民们很快就没有时间感伤了,他们被安排着各种活计,自力更生。
朔州的矿产资源比云州要丰富,山林也要比云州多。
这些灾民可以去径山伐木,去矿场开矿,修桥铺路,开挖堰塘。
年老体弱的老人以及失去父母庇护的孩童,则被安排种养菌丝,种蘑菇。
总归,除了那些嗷嗷待哺的婴儿,几乎人人都能寻得到一份活计,填不饱肚子,但也饿不死。
顾南夕正和牛锦一巡视灾情,见流民们席地而睡,条件略好一些的,则用稻草垫在身下。
顾南夕皱眉:“即将临近深秋,天气愈发寒冷,灾民们若是没个住处,恐怕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牛锦一看着河对岸的洪水,隐隐有褪去的迹象:“许老说,再过不了几日,河水应该会退去,到时候,我们进入平阳县,再重新规划房屋,争取在冬日来临前,让他们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灾民是流动的,资源又有限,只能等洪水退去,让他们回到故乡,重建家园,才是资源的合理分配。
至于已经和朔州签订十年租地合约的流民们,已经开始挖地基,建砖房了。
云州砖厂派人来朔州指导建窑烧砖,流民们可以选择用劳力来兑换红砖。
若是实在没有那么多劳动力的,也可以选择向县衙申请低息建房资金。
朔州一系列的政策都在告诉流民,只要你愿意扎根朔州,福利是大大的多!
如果只是想着在朔州度过灾年,那就只能努力干活,保证自己不饿死。
顾南夕看了一路,发现一个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