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冯坚再次登门。
韩氏隐约觉得应该是为着紫芫而来,遂亲自前去迎接,见冯坚带了不少东西来,像是宫里的赏赐,心中一喜。
陛下定是看上紫芫了!
“见过冯中贵,中贵人一早前来可是有甚吩咐?”
冯坚道:“吩咐不敢,是陛下差我来送些东西。”
韩氏心中越发肯定,陛下是瞧上了紫芫,于是对冯坚极尽殷勤,迎他去了侯府的鹿鸣轩。
鹿鸣轩是侯府待要客之处,先帝当年来侯府便在此喝过茶用过饭。冯坚地位高却也只是个内侍,来此是高抬了。
“快去上茶,就上龙井吧,再端些果子来。”韩氏朝王嬷嬷使眼色。
王嬷嬷看懂了夫人的授意,侯爷今年才得了一两狮峰,价值不菲,是留着招待贵人的。果子也不是普通的果子,是侯府储存的过年祭祖用的鲜果。
她出屋如是吩咐了手下丫头,又叫人去请二姑娘来,这才返回屋里伺候着。
冯坚看了眼王嬷嬷,“咱家记得,昨日这位嬷嬷是自罚去了浆洗房?”
韩氏一愣,没想到冯坚还记得这事,“哦,中贵人有所不知,原是个误会,冯嬷嬷没做错事,我就叫她回来了。”
冯坚点点头,“如此。”
片刻后,叶紫芫被两个丫头搀扶而来,她今日没上妆,额头还有昨日磕的红印,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好似受了万般委屈。
“紫芫见过中贵人。”叶紫芫我见犹怜地朝冯坚行礼,她故意卖可怜,是做给陛下看。
可冯坚活像瞎了,越过她看向屋门,问:“怎么不见大姑娘?”
叶紫芫的我见犹怜僵在脸上,疑惑看向韩氏。不是说陛下看上她了吗,为什么要见那哑巴?
韩氏皱眉问:“榆儿今日不太舒服,中贵人可是有事?”
冯坚这才道明来意:“陛下昨日看了几位姑娘的画像,见大姑娘瘦得紧,特差我来送些吃食衣物,若大姑娘不舒服,咱家这就回宫去请太医来诊治。”
韩氏人前一贯端庄,此时险些端不住。冯坚居然特意来给那丫头送东西?陛下如此关心那丫头,作甚?总不会是看上她了?
怎么可能!
“中贵人不必劳师动众,榆儿她没有大碍,只是她性子内向,不喜与人接触,昨日出来见了人,夜里就又哭又闹的,受了凉,精神也不大好。”韩氏不能让冯坚知道叶白榆受罚,百般借口阻止,“陛下厚爱,他的心意我跟侯爷都领了,改日定进宫谢恩。”
冯坚微微一笑:“若是大姑娘不便来见,咱家便亲自送去,得亲眼见着大姑娘收下,这是陛下的吩咐,还请侯夫人通融。”
说罢便起身离座。叶紫芫慌了,不管不顾地上前阻拦:“陛下厚爱,可知叶白……大姐姐她根本不配,她傲慢无礼,心思歹毒,昨日污蔑王嬷嬷踩坏新衣不算,还踢我的腿,害我摔倒,她……”
“紫芫!”韩氏怪她沉不住气,“无礼,还不退下!”
叶紫芫知道不该这样告状,显得她小气,可她就是忍不住。陛下竟给那个死瘸子送东西,这叫什么事!
冯坚久在深宫,早见惯了妇人相斗,深知不掺和才是明智之举,他道:“二姑娘受了伤,还是多休息,侯夫人,带路吧。”
韩氏哪能带路,若叫冯坚看见祠堂种种,她名声完了不说,还会被侯爷厌弃。
“岂敢劳动中贵人过去,自该叫阿榆过来才是,王嬷嬷,去请大姑娘过来。”
叶白榆跟霍渊并坐供桌,正啃着葱饼。饼子是霍渊昨日从街上买的,韩氏经常断他们的口粮,得自己备着。
刚啃完最后一口,忽听门外传来王嬷嬷的说话声。两人默契地跳下桌,一个转身跪下,一个歪坐蒲团,背对着门努力咽下口里的饼。
门打开,王嬷嬷瞥了祠堂一眼,看见叶白榆的腿被扎出了血,佯装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么竟叫大姑娘受了伤!还不快收拾干净了,冯中贵要见呢。”
冯坚特意来见她,叶白榆便知道萧宸注意到她了。她掐了掐霍渊的手,示意他别反抗。
如果是为了见宫里人粉饰太平,那些恶婆子不会动歪心思,霍渊自不会阻拦。他也明白,大姑娘配合粉饰太平,也是苦肉计的一部分。
昨日冯坚来,已经见过寒酸的大姑娘,他跟陛下应该已经知道安南侯府大姑娘平日里就是那样寒酸。今日却特意换了衣裳,这是把有问题写在了脸上。
果然,冯坚看到换了新衣体体面面出现的叶白榆时愣了一下。又见她坐姿不甚自然,好像身下轮椅上长了刺。
再看那小仆,虽极力掩饰,但能看出走路不顺畅。一夜不见,主仆俩都受了伤,这分明不寻常。
但冯坚不点破,起身朝叶白榆拱手道:“大姑娘安好,咱家奉陛下之命给姑娘送来些吃穿之物,不知该送往何处?”
韩氏眼神一变,送个东西竟连她这个主母都绕过去,这分明是陛下在警告她!
叶白榆垂首听完,先是抬头看韩氏的眼色。她住在简陋的偏院,条件比下人不如,是否要让宫里人瞧见,总要请示一番。
冯坚也随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向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