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齐询正在禁足期间,门外有侍卫把守,听说渊柔要进去看望他,那人凛然作色道:“不得皇上号令,我们不能让姑娘进去。”
渊柔道:“四殿下已经允准了,侍卫大哥就让我们进去吧。”
那侍卫却浑然不在意:“四殿下的话不能作数。”
渊柔以为侍卫是齐谌的人,见此情形,只当他存心试探,便耐心解释:“我们不进去,怎么劝说三殿下去柳州呢?”
那侍卫昂然回答:“在下只知职责所在是守好宫门,其余一概不管。”
渊柔凝视着他严肃的表情,这才相信他的反应不是作伪,只得伸手入怀掏出银子递到他手中:“烦请侍卫大哥通融一下,我们实在有很要紧的事要找三殿下商量。”
“姑娘请自重,出了事不是顽的。”侍卫手向外一挥,银子在地上“骨碌碌”滚出好远。渊柔强行压下急躁的情绪,蹲下身捡起银子,思忖为今之计只能是去求皇后了。
齐瑛挡在渊柔身前,娇声怒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本公主都在这里了,能出什么事?”
那侍卫笑道:“要不是有臣这么死板的人来守宫门,公主安危谁来保证!让那起子一见银子腿就发软的夯货来吗?”
齐瑛哑口无言,和渊柔对视一眼,二人举步欲行。正在这时,云雁远远自长街另一头走来,身上环佩轻响,发出悦耳的鸣声。
她走到那侍卫跟前,举起皇后令牌:“赵大哥,皇后娘娘顾念三殿下安危,特特请这两位姑娘进宫劝说三殿下,请大哥通融一二。”
“皇后娘娘果然仁德。”赵健闻言感喟不已,开了宫门让渊柔和齐瑛进去。
渊柔深深地看了云雁一眼,见她一副若无其事的神色,方知齐谌一直以来的谋算,皇后早就心知肚明,说不定还参与其中。
齐询禁足已有一段时间,宫内洒扫诸务却未荒疏,宫女内监各司其职,秩序井然有条,一见便知掌事宫女是个极稳妥的人。
渊柔走进明华宫正殿,不由得慌乱起来。重生之后,今日是她第一次见齐询,前世种种回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她一时僵住,手心渗出汗水,不知该如何开口。
待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映在她眼底,渊柔的心又“扑通”狂跳起来。虽然她并不心仪齐询,但他到底也是故人,前世她所遭受的荣辱皆因他而起。此时重逢,她的内心翻滚起恨怨与感怀交织的复杂情绪。
齐询抬起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凝注在她脸上,声音沙哑,显得疲惫不堪:“你是谁?”
齐瑛抢先介绍:“这是靖国公千金程渊柔,是我的好姐妹,上次传讯就是她帮忙的。”
“是吗?久仰大名,幸会幸会。”齐询毫无波澜的语气透出几丝讥讽之意,视线在渊柔错愕的脸上一闪而过,不解地转向齐瑛,“你传什么讯了?”
“你问我令仪可还安好,我告诉渊柔了。”
熟悉的名字刺痛了齐询的心,就像是久未愈合的伤疤又被人狠狠划了一刀。他骤然抓起枕头扔向二人,怒声嘶吼:“谁让你多事的?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齐瑛急忙闪身躲避,无辜的眼神透出惊惶之色:“凭什么不能告诉她!她让你这么痛苦,我不过让她共享一下你的感受罢了,你怎么还心疼了?”
“你以为她会歉疚吗?她只会更加得意!”齐询举起拳头捶着床板,“咚咚”的响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渊柔定了定神,接过话头:“令仪这段日子过得并不愉快,阮家逼她嫁给严尚书那个老头子,前两天我们才把事摆平。她的生母又刚刚去世,收到三殿下的关心,她很欣慰。”
齐询神色微动,喃喃自语道:“柳氏去世了?”
渊柔道:“没错。哥哥告诉我,她也曾问起三殿下近况,看上去甚为伤怀。”
齐询眼底浮上盈盈水光,也许这样,她才会明白成为大海中央一只孤零零的小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吧?她会不会后悔推开了曾努力向她靠近、等待她停泊的小岛?
现在,即使他愿意,也不能成为她的依靠了。当她揭开了他的伤口,肆无忌惮地在鲜红的血肉上撒盐时,他才发现自己也只是一只漂泊的小船。两只小船碰到一起,只会把对方推得更远,抑或是一只船碰翻了另一只,眼睁睁看着对方沉到暗无天日的海底。
泪水迷蒙了双眼,他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便低垂下眼眸,任由泪滴在被子上,化成一滩水渍。
“那程大哥有没有告诉她,我三哥整日喝酒,服食禁药,每天只清醒几个时辰,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身上的棒疮好了,心里却留下永恒的伤痕,她体会过遭人背叛的感觉吗?”齐瑛厉声质问渊柔,希望能让齐询好受一些,却更刺激了他的泪腺。
齐询把头埋得更深,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满腹委屈堵住了他的喉咙,使他哽咽不能成言。
“宫里怎么会给他送酒和禁药?”渊柔话刚出口,瞬即了然。若不是皇后授意,怎么会给刚挨了棍棒的人送延缓伤口愈合的东西?
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们不在彼此身边;而这种困境,又恰恰是其中一个人造成的。
但是她能断言,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