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宁顺道吹了灯上榻。
没有脚铐禁锢,她歇息得舒服。
翌日大早起身时,温久宁脚步轻快地取了两枚漂亮的白玉簪插在发髻内。她容貌胜,哪怕做简单打扮也俏丽得很。
菡萏替了杏桃的差事来送早膳,她不留痕迹扫眼铜镜内水灵灵的面,复抿唇不语。
喜来给温久宁换上新制的冬袄,把人裹得严实后压张披风,确保不见风后方把她送出帐篷。
外头,早已有车辇等候。
温久宁抱着汤婆子坐在中央,乖巧等候会儿看到前头有士卒开路。
“大人在营地门口等您。”
“嗯。”
车辇走得稳稳当当,一点都不磕绊,看得出是特意选擅车架的士卒来充作马夫。温久宁遥遥见到人,立即有士卒上前禀告。
拿着卷地舆图指点江山的越褚沂稍侧目,转身放下手头东西大步跨过来。
他身上还带着寒气,进来时平添丝冷。
温久宁下意识挤到角落,却被越褚沂捞回去。
一层防风的半透密纱作帷帐,他就肆无忌惮把人放在小腿上,又将她的臀托起来些。
温久宁抵触得慌,连忙手脚并用推开他。
帷帐颤两下。
“再动把你捆回去。”
温久宁缩回手脚。
外头行动有素的士卒目不斜视,但凡有人循声抬头,都能看到温久宁以‘柔弱无骨’的姿态缠在越褚沂的腰间。
“回禀大人,校场已到。”
一对骑兵高喝着冲进场内甩鞭,登时飞尘四溅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杀’字。
温久宁扭了扭身子,方便看得更仔细。
随着身披重铠的将领高举旌旗飞入校场,早已列队好的方针沙点般甩入场内,光是他们的脚步声就足以响彻云霄。
高台之上车辇稳稳停下,朱红围栏内层层包围的金色鸾驾宛若定海神针扎入校场。
“参见大人!参加夫人!”
浪般的请安声阵阵传入温久宁的耳畔,她忽觉答应来此简直是被变相恐吓。
越褚沂单手搂着温久宁,另只手捏着枚旗帜似笑非笑,“这里,仅是我部分精锐,现下你还觉得大夏必胜么?”
温久宁被秣马厉兵骇得说不出话。
身侧人还在不断挑衅蛊惑,“在我身侧少惦记些阿猫阿狗。”
温久宁没吭声。
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温久宁的手腕,复将令旗强行塞入她手中。随着纱布掀开一角,大掌包着小掌将令旗掷入场内。
夹杂着软香的令旗没入尘土,引得士卒纷纷高昂,都恨不得在首领面前展现出最威武的一面。
长□□眼,铠甲锃亮。
方阵奔腾而来。战马嘶鸣,马蹄声如雷鸣般震撼大地。骑兵们身着厚重的盔甲,手持长刀,威风凛凛。他们在演武场上纵横驰骋,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温久宁看得最后心堵,连情报都不愿打探闭眼装瞎。
越褚沂眉梢轻挑,满意抬手示意将领去领赏。
“炫耀完了?”
“这些东西,夏澄明有没有?”
温久宁瞪圆眼,怎还惦记这回事?
显然越褚沂不想绕开这个问题,又拍拍她,不无威胁地追问,“说。”
温久宁看眼底下密密麻麻的尖刀,硬着头皮,“大夏久经夺权暂时比不得南军兵力强盛。”
越褚沂眯着眼。
几乎须臾,温久宁就从他深潭般的瞳孔里读出不满二字。
她心里头将‘小不忍则乱大谋’念冒烟,总算忍住破口大骂,“大夏没有。”
越褚沂稍放过她。
副将率领着鸾驾从正道离开,平整的地面还残留马蹄奋力的泥印。
温久宁神游天外时,程一毕恭毕敬追上车舆道,“大人,城郊难民有异动。”
她立马打起精神,看着车舆调转方向朝营地外驶去。
昨儿喜来就提到难民的事,现下城郊出乱子了?
马车缓缓前行,越接近难民区,嘈杂声便愈发清晰。待行至士卒把守的府邸前,满是破败和脏乱。简易搭建的窝棚在寒风中摇摇欲坠,衣衫褴褛的难民们或坐或躺,目光呆滞望着中央死去的同伙。
饶是做过准备,温久宁还是觉胆战心惊。
忙活半天的一干人等见到车舆来登时有了主心骨,副将小声解释着,“近日来大批难民涌入,再不进行驱逐泾州容纳不下。”
这个问题是各处收纳难民都会遇到的,然如何驱逐也是个大问题。难民一旦成了气候,保不齐是另一支起义军。
“北方可不缺银子,派人以粮食引路将难民迁去北方。”
副将眼前一亮,“妙哉,届时大批难民涌入会冲击北方的防线,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说罢,他钦点两人随行。
熬到稀的米粥甫出现,勾的无数难民哭喊着扑上去。
“人人都有份,随我去前头!”
“是南军来了!”
“南军又来送粮食了,我们不用饿死了!”
有米粥做诱饵,饿到神志不清的难民麻木朝更北方涌入。外面傻乎乎跟随队伍前进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