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动弹,雁柳明了,少女抓到了那根象征死亡的木签。
雁柳看过手中名牌,这幸运儿单字一个翎字,原是连个姓都没有的。
雁柳终是不忍,轻声走到翎的跟前,抽走她手中木签,雁柳轻轻笑着拭去她的泪水。
“嘘。”雁柳修长的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边,“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别告诉任何人哦。”
“好。”翎哑声道。
雁柳只需轻微的力道便能将这块木头将带至门前,她将翎向外推去,道:“别回头。”
毕竟,童男童女已经不重要了,她此番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送尘宴不会如期举办的,继任典礼亦如是。
/
一更天未过宫门外便排起了长队,人们挑着灯笼,微弱的烛火在黑夜中飘荡游行,雁柳在宫墙上久久伫立未能离,她在分辨,宫门外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祭坛内的阵法我已安抚妥当,王姬可安心。”
梵音步履无声,若非是他身上带着溶洞内独有的阴冷尸气,雁柳实是难以察觉,她面不改色的往一旁稍稍挪去,道:“国师,我在想,若我也活在此间数百年,会不会如你一般习惯那些气味。”
梵音顺着她的视线眺望远方,“王姬自幼的饮食中便有两脚羊,二十岁月没能让王姬习惯的,数百年也未必。”
雁柳侧身望着梵音,道:“那我更不明白了,这继任祭司的人选,国师怎么就选上尚是幼童的我了。”
“你一直都知道的,因为你是皇族中最有修行天赋之人。”
“我由此自幼每餐皆有人炙,我食不下咽都总会被父王逼着进食,哪怕我夜间总会在干呕中醒来,也无人在意。”
“只有您,只有在您的殿内,您会为我遮掩一二,我也由此能得一夜安生,可是,本就是因为您指我为祭司继承人,我才需每日进食都提心吊胆。”这些话埋在雁柳心底十年已久,今日终能宣之于口,她却是如此平静,任由气息随夜风游荡。
梵音道:“今夜是最后一夜了。”
她们都心知肚明,明日事成与否,雁柳的结局唯有‘死’字做结,所以,想说什么大可以都彻底说开。
雁柳长长呼出一气,黑夜中的白雾仿佛是她存在的证明,“这些年来,关于我的所有做为,您都在暗中推波助澜,可为何,一开始您要促成这一切呢?”
“为何最初要伪造天语助纣为虐,为何默许国君逆行倒施罔顾人伦,又助我在暗中慢慢布局,为何要默许这一切的发生?”
梵音问她:“明日将至,你有犹豫过吗?”
雁柳坚定摇头:“总该结束的,我相信,即使没有魔界庇佑,她们也能寻得新的生路。”
梵音抬起手,轻拂雁柳眉心,还未待她有所反应,便有一股暖流涌入识海。
“愿你明日确能如此坚定,你想知道的,在那一刻都会揭晓。”
雁柳道:“我还有一问。”
梵音只是注视着她,并不言语。
“在我之前,有人尝试过吗?”
“有几个,但终未获得折渊的认可。”
雁柳握紧手中的见生剑,剑柄硌手的雕纹使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心,镇守祭坛亡魂数百年的折渊,一直在等明天的到来。
雁柳道:“国师请回吧,我还想再看几眼。”
梵音毫无征兆的朝她俯身一拜,她自觉受不住,连忙伸手去扶,“国师何须如此?”
梵音只道:“长夜漫漫,还请珍重。”
“国师亦如是。”
梵音离去时纷飞的衣摆掀起一阵风,吹散层层乌云,未盈凸月层层泻下,惊动了襁褓中的婴儿,妇人连忙轻声哄道:“嘘,待会叫人给我们赶了出去,便沾不到这福气了哩...不哭不哭嗷。”
不稍多时,一旁的男子不耐道:“这小崽子怎么还在哭,赶了三天的路就差这一晚了,孩她娘你快想想办法让他笑啊。”
在催促声中,妇人只能焦急地东张西顾。
雁柳知道,明天是该到来了。
/
君王每月十五都会在宫内组织一次两脚宴,每年春节,则会赏举国共饮。送尘宴终是不同的,祭司几十年一换,有的人从生到死都未能有幸遇到。
君王端坐明堂,举杯高歌:“祭司虽已驾鹤归九重,但肉身仍与诸君长存,诸君,亦与吾同在。”
众人三呼万岁,谢主隆恩,脸上都挂起由衷的笑颜,穿过歌舞升平直至月满西楼,雁柳穿上繁重的祭司服饰,登上祭台。
君王端坐壁上高台,面色凝重盯着她手中之剑,厉声道:“见生剑,怎么不在祭台之上?长灵,你如此自作主张,实在不合规矩。”
中间底下站着的大臣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雁柳将他们一一扫过:“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数百年间,这剑从未认过主,可实在算不上国剑。”
君王厉色道:“一派胡言!来人,扒下她的祭司服饰押回宫中!”
“在座的诸君无不享着高官厚禄,这太平盛世从何而言你们都再清楚不过。”旋风在雁柳身边结起气墙,叫普通官兵不得靠近。
君王年事已高,气急攻心只得叫他浑身发抖重声咳道:“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