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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让贝歇尔从困惑中抽离,他立刻打断穆里尔:“他们都死了。这五年里发生了许多:先是沙罗婆婆死了,然后我父亲也离开了。我名叫埃尔芒的兄弟继承了父亲留下的财产,我的其他兄弟因抗争他的分配或是斥责他的自私而被谋害或驱逐。至于我——这座庄园被划给了我,这是我仅有的权利和财富……你呢?你经历了什么?”
这段话被贝歇尔说得又快又急,好像他唯恐穆里尔抓住某个气口发问,好像他对这些事情的细枝末节避之不及。在贝歇尔说话时,穆里尔正在小口小口地抿着浆果:那枚不过指头大的果子她需要分作三口抿下。她进食的模样看起来实在艰难,因此,贝歇尔在还没得到穆里尔回答的时候再次开口问:“你是受了伤吗?”
面对穆里尔投来的带着困惑的目光,贝歇尔解释道:“你的声音实在是有些过于嘶哑了,而且过去你吃东西没有这样小心又谨慎。这些年在外头发生了什么?我、我实在难以想象在荒野中的生活,所以我只觉得你是受了伤。话又说回来。那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莱尔又去哪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它——噢!!”
贝歇尔的一声大叫打断了穆里尔的思考,他的声音中交织着恐惧和惊慌,以至于穆里尔下意识看向他所注视的地方。贝歇尔正看着楼梯上下交纵的拐角处,在那里,有一个人形的生物如野兽般匍匐前进。那个身形不大、模样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孩子爬行的姿态相当奇怪,她不似动物般仰着头前进,而是弓着背将头沉下去,用鼻子探寻着地上的气味。这样兽性的姿态以一种诡异的和谐交织在孩童人的躯体上,贝歇尔胆战心惊地握着椅子的把手,唯有如此,他才能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好在这个怪物般的小小孩童只是行为怪异,没有如贝歇尔担忧的那样伤人。孩子在嗅准了气味后飞快地从楼梯间爬到餐厅,再在贝歇尔的注目下爬到穆里尔背上。似乎是因为椅背叫穆里尔背上的空间小了许多,本来搂着穆里尔脖子睡的孩子没多久就烦闷地甩了甩头,转而躺到穆里尔怀里。瘦削的穆里尔看起来随时要被身上的小孩压垮,但她毫无表示,仿佛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穆里尔只是稍微扯了扯自己被小孩压住的衣服,在之后,她抬起头来告诉贝歇尔:“这就是我的孩子,我把她唤作列莫宁娜,我们如我的父母们抚养我一般在抚养她。”
“你……你们。”贝歇尔重复道,“你是指,你和昨天那另外两个人?”
在点了点头后,穆里尔回答:“是的。啊,说来,莱尔死去的那天就是我们遇见列莫宁娜的日子。”
贝歇尔完全没能跟上穆里尔说话的节奏,最终,他只得发出困惑的一声“啊?”好在穆里尔很清楚贝歇尔因何迷茫,她解释道:“在托里托加入的半年后,我们在兽道上偶遇了狼群。我们都很害怕彼此,因此,我们起初是想绕开彼此的。但猎狼于莱尔而言已经是种本能了,即便没有人发号施令,它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本来正在撤退的狼群被它冲散,那些受惊的狼对它群起攻之,莱尔就这样死了。”
在这时候,团在穆里尔怀里睡觉的小孩打了个寒颤,她在梦中拉过穆里尔的手盖在自己身上,好像巫师那双瘦弱的手能为她遮风挡雨。穆里尔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而将外衣的下摆搭在孩子身上充当被子。做完这些事后,穆里尔接着说:“莱尔本可以活下来的。它自小就受过许多针对猎狼的训练,对狼的习性了如指掌。可在狼群中有个孩子,一个跟着狼群长大、身上满是野兽气味却又不是野兽的孩子——就是她,就是列莫宁娜。莱尔因她分了心,所以它没能抵挡住狼的袭击,并最终命丧狼口。”
虽然穆里尔解释了一大段,但贝歇尔依旧很迷茫:他不知道“兽道”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托里托加入的半年后是什么时候。在所有的不解里,最让贝歇尔难以置信的还是穆里尔后面的那段话。他将那段话在心里咀嚼了许多遍,却依旧没法消化其中的含义,甚至,贝歇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反问穆里尔:“你的意思是,这个小孩跟着狼群生活,跟着狼群一起迁徙撤退,直到你们——不对,是莱尔——发现了她为止?”
“是的。”虽然穆里尔不知道贝歇尔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惊讶,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那场野兽的混战中列莫宁娜也受了伤,因此她没法和余下的狼群一齐离开。在我和托里托埋葬了莱尔后,接骨木说,我们应当收留她。接骨木说,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野外受了伤而不施以援手;托里托则说,我们理应挽救所有触目可及的伤者,无论对方是野兽还是孩童。而我认为,生命必然有其流转的方式,既然她来到了我们眼前,我们就应该养育她。”
贝歇尔艰难地将接骨木和托里托二人同昨夜自己见到的新鲜面孔对上号:“嗯……你那两个同行人……她们又是什么情况?”
穆里尔陷入沉思,在喝了口酒后,她砸吧砸吧嘴说:“这就说来话长了,若真的要谈论,那需要完整地谈论我在外的这五年里几乎所有的经历。”
闻言,贝歇尔扭头看向餐厅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