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缄默无声。只是偶尔有稚涩的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加尔文想,奥尔加应当是说服了萨兰切尔。
加尔文不确定自己是何时入睡的,他只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他在梦的后半程感到了源源不断的风以及呼唤,或许还有沙土,还有些令人鼻头发酸的粉尘。这些东西接连闯入梦,让他睡得心力憔悴。不过,尽管如此不舒坦,加尔文依旧深而沉地睡了一觉——他素来睡得很好,并且前一夜他实在是太累了,因此,哪怕他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一堆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东西,他也没有在中途苏醒或者睁开眼睛。
而在加尔文终于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后,他眼前是一大团黑影。刚睡醒的加尔文有些不解地想,这可真稀奇,一觉醒来竟然仍然被困在夜里。
既然白昼尚未来临,那加尔文决定睡个回笼觉。他散漫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摸索着找到自己刚刚翻开的毯子准备就这么躺下——而正在此时,萨兰切尔猛地喊了他的名。
急促的一声“加尔文”让年轻的巫师吓了一跳,他霍地坐起,然后狠狠地撞到了什么东西。加尔文撞在一大团柔软而坚硬、闷沉沉、仿佛云层一样的东西上,这种古怪的触觉叫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自己不太清醒的脑子。可在清醒过来、并看清眼前的黑色究竟是什么后,加尔文好不容易恢复了运作的头脑再次卡住:他眼前的不是黑夜、不是树桩,而是只巨大、将他完全笼罩的鸟!
身披黑羽的鸟歪着脑袋看加尔文,好像他是一条颇为愚笨的鱼。鸟不大的眼睛——这种不大是和它的体型相比较——随着它的脑袋一齐转着,它眼瞳中闪耀着部分名为“好奇”的人性,这种诡异的反差使得加尔文感到毛骨悚然。莫大的恐惧让加尔文连颤抖都无法做到,他呆滞着同眼前的巨鸟对视,与此同时,鸟也一直在歪着头打量加尔文。它越靠越近,喙几乎都要贴上了加尔文的脸,当这个可怜的巫师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恐、几乎要疲软地瘫倒在地时候,有人拨开了巨鸟厚重如门帘的羽翼。
“加尔文!”奥尔加搀起加尔文满是冷汗的手,她用袖子擦拭着加尔文脸上源源不断的泪,“噢,别害怕,没事的……”
“你实在是离他太近了!嘿,嘿!退远点,你这样会吓死人的!”萨兰切尔的声音在巨鸟身后传来。
巨鸟转过头,在萨兰切尔的斥责中,它抬起自己镰刀般的利爪稍稍退远了些。在眼前遮天蔽日的黑色退离后,加尔文终于可以呼吸了。他死死地握着奥尔加的手腕,力道之大近乎要将其掰折;他半倚在奥尔加的身上,眼泪鼻涕都蹭在了奥尔加的肩头。奥尔加没有呵止加尔文的行为,她搀扶着对方缓缓坐到地上,在恐惧的心悸平息了许些后,加尔文才从奥尔加的怀里抬起眼,看向正在和萨兰切尔玩耍的那只大鸟。
此时,加尔文才意识到眼前的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遮天蔽日,它大约只比奥尔加要高上一个头而已;它也并非漆黑无比,黑色的羽翼间隐隐约约有着蓝紫色的光芒。眼见加尔文稍微缓过劲来,奥尔加赶忙对加尔文介绍道:“这……这要怎么解释呢,总之,它就是我们昨夜谈论到的那个修林格在荒野间流浪时遇到的能口吐人言的鸟。”
加尔文的脑袋依旧有些转不动,而精神饱满的大鸟在听见奥尔加的话后一蹦一蹦地跳了过来——天啊,寻常的鸟跳起来确实可爱,但这只鸟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巫师三人都感觉地动山摇的——它蹦到了奥尔加和加尔文身边,然后伸出脑袋,以一种人难以做到的姿态将头拱到加尔文面前。加尔文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再次下意识地把头埋到了奥尔加的怀里,好像自己只要看不见,一切让他惊恐的事物就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看到加尔文的动作后,萨兰切尔一瘸一拐地朝着这边走来。大鸟则伸着脑袋用力地吸气,鼻腔一开一合的,似乎是在嗅闻加尔文身上的味道。奥尔加一下下地拍着不断发颤的加尔文的背部,在感觉到自己被加尔文挨着的衣服变得有些湿润后,她想,加尔文应当又在止不住地哭了。
但在嗅闻了几下后,大鸟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恸的啼鸣,这声啼叫嘶哑而剧烈,好像它目睹了什么无法容忍的悲剧。加尔文都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他看见大鸟退后了几步,并抬起翅膀、将自己的头埋到了羽翼下。“修林,修林!”大鸟这样喊着,“不是修林,只是人而已!修林!”
不知为何,目睹了大鸟悲痛欲绝的哭喊后,加尔文内心对这长着翅膀的巨大野兽的恐惧便消散了。但在看到站在自己身前、明显面露不满的萨兰切尔,加尔文的内心又升起了新的慌张,他小心翼翼地离奥尔加远了些,好让萨兰切尔能近距离地检查下奥尔加因加尔文的拉拽而发红的手腕。
加尔文用勺子敲了敲锅,这意味着他已经烹好了午餐,另外两人可以放下手中的活来吃了。萨兰切尔对今天的午餐非常满意,她的碗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肉,几乎没有一滴汤。加尔文不满地谴责萨兰切尔,他说自己炖煮的精华都在汤里,你怎么能干吃肉呢;萨兰切尔不以为意地偏过了头,她说你可管不着我怎么吃午饭,而且那汤算哪门子精华了,喝起来全是血腥味。
二人拌嘴的时候,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