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天色蒙蒙亮。
无边无际的黑暗悄无声息间转变成深蓝,又在天边那一道金黄色亮光出现后,趋于浅淡。
我喘着粗气,强压着身心不适,用戴着手套的手从身上往下摘蛆虫。
这些恶心的东西都是吃人肉长大的,个个肥硕的不像样子,带着粘稠液体,还散发着一股反胃的恶臭。
我已经记不清我吐了多少次了。
直到现在,我和老赵埋好了所有尸体,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摘掉不经意间爬上身的虫子。
突然,我感觉到有一只蛆虫顺着我的衣领爬上了后背。
那种湿滑粘腻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鸡皮疙瘩就跟过电一样,席卷了我的全身,吓得我一蹦多老高,使劲抖搂着后背的衣服。
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有时候真挺准的。
我正蹦的厉害,却不小心一脚踩空,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原本抖落在地的蛆虫就跟一地的圣女果似的,条条爆开,汁水四溅,弄的我一后背都是。
更恶心的,是衣服里那只也一样,被我给压成了烂泥,紧贴着皮肤榨出了不少汁水,都给我恶心哭了。
老赵就那么坐在一旁抽着烟。wWW.xszWω㈧.йêt
看我如此,他呵呵一笑:“小林,我没跟你说过吗,这些东西只是来源于你心底的抗拒而已,只要你不想那些,它们就没那么恶心。”
“没看过那个谁么,荒野求生,大虫子一口一个,在嘴里爆着浆吃,不也喊着高蛋白吗!”
听他这么说,我是真要哭出声了。
哥们又不是贝爷,这些虫子吃啥养出来的一身肥膘,你我心知肚明,咋可能做到你那个境界啊。
“行了,天快亮透了,咱们下山!”老赵休息够了,一把起身,将口罩手套脱下丢掉,对我交代道,“收拾东西,咱们得离开了。”
我心中大喜:“要回奉北了吗?”
“想屁呢,这才刚开始,后面这几天咱们都得埋尸,有的忙呢!”
老赵把工具往后备箱一丢,拧着了灵车,带着一脸悲催的我,向山下开去。
车里,我又问了一遍心中的好奇:“师父,为什么山上会有这么多腐尸啊?刚才埋尸的时候,我看的挺清楚,有的尸体头盖骨都碎了,这是咋回事?”
面对我的提问,老赵永远都是那句,不该问的别问。
我没理他,无奈的点上根烟,从老赵车里找出那瓶白酒,狠灌了两大口,这才觉得惧意退了几分。
这次,老赵带我去了村里的某个老乡家里。
他和那老乡似乎早就认识。
对方甚至都不问问我们是干什么的,一身的尸臭是怎么回事,就接纳了我们,让我和老赵在他家的牛棚里对付一天。
这会是夏天,牛棚里全是干草,不知为何,没有牛,还算宽敞。
我四下看了看,牛棚右上方没有房顶,空气循环良好,那股子畜牲味也不算太重,比起尸臭可好闻太多了。
起初,我对住这还有几分抵触。
可老赵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抵触全都清了个荡然无存。
他说我们埋了半宿尸体,一身尸臭味直让人反胃,有个牛棚住就不错了。
难不成,还真指望老乡把他家贡献出来给我们住吗?
那他家还要不要了?
我一想也是这个理,便劝慰自己进了牛棚。
比起我,老赵看的是真开。
他胡乱吃下了老乡给的两个馒头,铺了点干草,倒头就睡,毫无心理负担。
见他这样,我只能效仿他,塞下一个馒头,躺在干草上。
这一宿太遭罪了,不光身体疲惫至极,就连心里,也是强如之末。
终于有时间休息,加上老赵说过,我们得在后半夜上山埋尸。
半夜十一点醒来再赶路都来得及,便毫无顾忌的睡着了过去。
可是这一睡,出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觉得有一阵寒风席卷我全身,让我打了个冷颤,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漆黑。
我顺着没有屋顶的牛棚看了一眼天空,乌云密布,没有月亮。
“师父,我咋这么冷啊?”起初,我还没在意,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身子,对身旁问道,“这不是夏天吗,都给我冻醒了。对了,几点了,咱们是不是该赶路了?”
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连午夜的虫鸣声都没有。
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缓缓低头,这才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人。
牛棚里,老赵睡过的地方,干草被他压的扁了下去,却根本就没有人在。
“师父,师父?”我大喊两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向四下望去,呼唤着老赵。
不知为何,四周气温越来越低,冷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下意识抱紧双臂,想找到我们的灵车。
让我意外的是,灵车不见了。
我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老赵这个挨千刀的,该不会把我丢在这里,自己跑了吧!
我刚暗骂一句,就听见身后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