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白脚步很轻,向着远处那模糊身影靠拢而去。
今晚的可见度实在是太低了,天空中没有月亮,又赶上阴天,再加上这里是煤矿,到处都是黑色的煤渣子,哪怕是有些许积雪,也没法提高可见度。
离得近了,我们这才看清,那确实是一个人。
可能是怕被别人发现,她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甚至还穿了一身黑。
这人……该不会是小偷吧?
心里出现这样的想法,再看那人笨手笨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像。
可是这样,我更好奇了。
要知道,这鬼地方是奉北煤矿,最值钱的就是煤,她一单薄身影,连把铁锹都没带,怎么偷?
我下意识牵着小白的手,跟在那人屁股后面,一路尾随,跟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确定了,这何止是一个笨贼,这简直就是个傻子。
她绕来绕去的,从七点多绕到了八点半,还是在这,没绕出去。
很明显,她根本就不认识路。
瞧她傻愣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模样,我都想上前去提醒一下了。
好在,这个笨贼还有点脑子,她从身上摸了摸,找到一手机,翻看着什么东西。
估计是在看地图。
也是这会,她那里有了些许光亮,映亮了她的脸,是一个长相秀气的女孩,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
她没注意到我和小白的存在,看了好半天的手机,这才终于找到路,摸索着走出了附近一带。
就这样,那女孩在前面走着,时不时掏出手机瞧几眼,我和小白在后面跟着,又用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办公平房,一排排全都是办公室,因为九点多已经没有人了,这里也是黑咕隆咚的,只有很远的路上有一盏不算太亮的路灯,时不时闪烁几下,年久失修。
那女孩来回踱着步子,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在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口停了下来,蹲下身,专心致志的开着锁。
又是十分钟过去,我和小白都看傻了。
这大姐连撬锁都不会,竟然还出来偷东西。
就她这势头,在这蹲一晚上,最后无功而返也不稀奇。
不过,令我有些震惊的是,女孩开锁的办公室,我竟然来过,这不正是周生的办公室吗?
联想起之前从周生那里听到的故事,现在这个时间能来他办公室偷东西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受害者家属,那个学法律的大学生。
要不是父母死于非命,谁愿意来这鬼地方偷东西,更何况,她还是学法律的,知法犯法。
我想上前帮她,却被小白拽住了。
“大叔,你一看就不是啥善茬,再给她吓跑了犯不上,还是我去吧。”
小白的声音很轻,听在我耳朵里,咋就那么刺耳呢?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松开了小白,任由她几步上前,轻拍了一下那女孩的肩膀。
女孩还算沉稳,她被人拍了肩膀,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扔掉铁丝,转身就要跑,却被小白给拽住了,没跑成。
那女孩回头,看到小白这样的女人,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小白趴在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时不时还看我几眼。
我正不明所以呢,小白就跟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搞定了。
“啥情况?”我快步来到她俩身边,对小白问道,“你确定这笨贼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话音未落,却见那女孩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咣咣咣磕了三个头,脑门都磕破了。
我一阵错愕,赶忙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只见女孩抬起头,眼神坚毅,却不论如何都控制不住两行清泪流出。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对我说道:“姐姐说你是好人,愿意下矿拉我爸的尸体,我谢谢你,真的,我知道周生吃了我们家的赔偿金,只要我爸能拉上来,我可以不追究,我们保证不闹事,我只要我爸……”小說中文網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一股辛酸气钻进了我的鼻腔,呛的我双眼通红。
是啊,在周生嘴里,十四个人死了,就像丢了十四件衣服一样,可是我能这么想吗?
我做不到。
尤其是这女孩跪下来给我磕头的瞬间,我脑海中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她,只是十四个家庭之一,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十三个家庭。
这些人中,可能有的父母岁数大了,腿脚不灵活,脑子也不好使,盼着自己儿子回来,可能有的孩子还小,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死亡,还可能,有的家庭另一半是残疾,她们只能靠家里男人维持艰苦的生活……
但是周生一口气,摧毁了十四个家庭,像是拔掉了石缝里的草,让这些原本就辛苦苟活的家庭,彻底没了活头,陷入一片绝望。
可是周生呢,他还是可以抽着软中华,带着黑水鬼,过着小资生活。
他一开口,就把奉北煤矿的大门封死,让那些等着公平的家庭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大门外,守了一天又一天。
我回过了神,眼前还是那个跪着的少女,她身子颤抖不停,随着轻泣声,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