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凭什么还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如霜也如月,似乎并无屈辱之意,只有淡到几经于无的讶异。
乌苏咧开嘴笑了。
他要摧毁这份孤高和冰冷。
傅停雪不是不肯抬头看他吗?这双眼睛,若是挖下来放在妖界的宫室中作为陈设,也是极好的。
他几乎只用了一霎那靠近仙尊。
从顾识殊俘获他以来,乌苏第一次离青城剑尊这样近。他贪婪地伸出手,出手狠辣,便是直接冲着仙人的眼睛去。
傅停雪不避开。
乌苏最开始甚至都要哂笑出声,他居然不避开,总不能是被顾识殊折磨傻了,连最基本的应激反应都不再有了。
随即,他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指甲几乎就差一点就要刺破仙人淡漠的视线,直到他一丁点儿也不能够继续将手向前送,他的胸口从来没有这样凉,那寒冷是极夜的月,几乎将他整个人活活撕裂成两半。
傅停雪垂下眸子,轻而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乌苏顺着他的视线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
一道银白色的光,或许不只如此,乌苏对此感到熟悉。
这是一柄剑,傅停雪的剑,数百年前在他胸口留下过折磨他的顽疾。
且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贯穿了他方才毫不设防的前胸。
他心中大骇。
明明傅停雪应该已经没有任何还击的修为了,他……
仙尊手上的缚仙索不知何时被他取下,脚上的枷锁更不必说,这些笨重的俗物,本就无法束缚一只仙鹤的翎羽。
在乌苏面前,傅停雪站了起来,脊背单薄却笔直,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则是当世几乎无人能匹敌的强大孤冷。
与其说看不出被折磨的痕迹,倒不如说这根本就是仙界第一人的全盛实力。
“你……你……”
乌苏想要试着拔出胸口的剑,可傅停雪出的招式哪有那么容易化解,况且方才他完全是以一种折磨囚徒的心态朝傅停雪伸出手去,根本没有进行任何的防御手段。
妖皇只能绝望地调用灵力与侵入经脉的寒意对抗。
“你蒙骗了魔尊和我。”
他最终还是嘶嘶地说完了这句话,可随即心又冷了大半,
“不对……你怎么骗过顾识殊的,你们是不是——”
霎那之间,双方的强弱便重新被置换,傅停雪云淡风轻地站着,而妖皇胸口旧伤又添新伤,狼狈不堪地喘息,一双金瞳本是王者的象征,此时却浑浊涣散得不像话。
“不可能啊,”他似乎还沉浸在震惊的余韵中,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使妖皇一时间甚至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魔尊深恨仙尊,当欲除之为快,世人皆知,怎么会……”
今夜他之所以毫不设防地走到傅停雪面前,正是因为顾识殊先前的表现足以令他相信,傅停雪在转至他手中之前已经充分经历了魔尊的折磨,以至于奄奄一息,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可眼前的事实显然昭示着他的错误。
先不论其他,顾识殊亲手缚住仙人的锁链,此时被证明只是毫无作用的装饰,细细地绕过傅停雪的手腕,驯顺地就像一条无害的手环,用来衬托他霜白色的皮肤。
他身上的伤也是假的。
他根本没有受伤,此时从伤口处流淌而出的强烈的寒意就昭告了这一点。
妖皇在极度的惊怒之下,终于说出后半句话:
“……怎么会串通在一起?”
方才的讶异仅仅只在仙人眼中微微晃动了眸色,如今却重新回归了水洗过般的清明,他手中执剑,面对妖皇的质问,却仅仅解释了一句:
“你此时来此,我并无预料。”
这句话显然更气人了。
意思是谁先动手谁理亏,傅停雪本来无意伤人,若非妖皇先试图攻击,出于自保,仙尊方才执剑来挡。所以,这一击完全是乌苏自找的。
傅停雪和顾识殊先前商议时,确实没有想到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的妖皇在极度的刺激之下,竟还有闲情逸致去地牢找傅停雪麻烦。
不过魔尊倒是考虑到傅停雪的安全,不让他用真正的缚仙索,不限制他的实力,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一击若是乌苏也有所准备便罢了,可他毫无准备。
乌苏瞳孔急速收缩,竖瞳如劈开眼睛的阴霾,他此时也无心思考傅停雪和顾识殊究竟有没有合谋骗他,或者再去思考沈念的事,因为再不做应对,他或许连命都要丢在这里。
妖皇忍痛运转周身的灵力,那些妖气本是属于妖皇的精纯内力,却被源源不断地填补到胸口的伤口上,逸散在与剑气的对峙之中。
这一战,他太吃亏了。
可傅停雪毕竟不是数百年前的傅停雪,他的剑也不是数百年前那柄无瑕的清霜。
妖皇咬咬牙,体内妖气暴动,终于逼出傅停雪手中之剑,仙人微微蹙眉,却不得不主动撤回剑招,随即只见乌苏身边阴霾之气逸散,算是下了血本,周身灵力运转。
并不是为了战。
而是为了退。
燃烧自身修为化成的血雾之中,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