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他光着脚,直接用掌心踩熄了尚在燃烧的烟蒂,却面不改色。
而后艾西礼发觉,夏德里安的脚掌有一块铁。
大概之前脚部受过伤,伤到了骨头。军部医院喜欢用一种特质的金属焊接断骨,如果伤患没有特殊的修饰要求,金属表面会直接和皮肤衔接。夏德里安走路时有一种芭蕾舞者的风格,会下意识弓起足底,但如果他完全放松,脚掌的铁与地面摩擦,会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其实这样的提问也并不完全严谨,但是艾西礼在打一个赌。或许可以称之为豪赌。
小姑娘笑了起来,她抬手,像变魔术似的一碰脸颊,脸上的猴脸面具立刻变了花样。
她咯咯笑道:“原来你要找他呀。”
然后她在笑声中放轻了声音,又说:“让我猜猜,你是弗拉基米尔吗?”
艾西礼猛然抬眼看着她。
“你这张脸开得不错,林记找的开脸师吧?”小姑娘说,“你来得比我想得要快。”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她笑眯眯道,“他之前来找过我,让我给你留了消息。”
夏德里安真的知道他会来。
他赌赢了。
夏德里安真的给他留了消息。
艾西礼觉得周围的喧闹声都消失了,他听到自己问:“他,给我留了什么消息?”
“别急呀。”小姑娘撑着下巴,“我们这儿是做买卖,不是免费酬宾——你带吃饭的家伙了吗?”
“带了。”艾西礼道,“你想怎么做?”
他带了钱,也带了枪。如果是按照帝国的做派,很可能他们要在这里玩点什么,如果消息的分量足够,拿金子或者人命去买都不奇怪。
“那就拿出来呀。”小姑娘说。
艾西礼把一只手提箱放在两人之间的长椅上。
“这里面有一张帝国空白支票,还有一把莫德尔左轮,五发弹膛,已经装了一枚子弹。”艾西礼道,“客随主便,想怎么玩?”
小姑娘眨了眨眼,而后说:“你们帝国人都用枪吃饭的吗?”
艾西礼:“?”
“我说吃饭的家伙,指的就是吃饭的家伙。”小姑娘道,“这不是个比喻,林记的人没跟你说?”
艾西礼觉得不对,他可能搞错了一些事,“什么意思?”
“哦——”小姑娘拉长了嗓音,“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啦。”她快活道,“这儿是朱雀坊,远东人的地方,我们广州有个说法,叫和气生财。”
“用不着这些。”她把手提箱推回去,“把这碗面吃完,咱们这买卖就算成了。”
她说着敲了敲艾西礼的碗,“广州人吃辣都不行,所以我们这儿就定了这样的规矩,来这么一碗和抄家伙拼命没区别。”
艾西礼:“……”
他看着面碗,红红绿绿的一堆佐料几乎顶到下巴上,沉默了一下。
而后问:“能不能加钱?面就算了。”
“那可不行。”少女相当恶劣地笑了起来,闪亮亮的双眼满足又期待,“难得有个大生意,吃面是保留节目。”
吃面的过程不堪回首,好在艾西礼最终拿到了夏德里安留下的地点——
古神庙遗址。
遗址位于亚历山大城西部高地。这里是旧谕信仰盛行时的圣廷所在,后来新谕信仰成为主导,圣廷便搬到了大三角区域的新圣宫,神庙逐渐失于修理,如今几乎成了一个旅游景点。
如今圣城有着相当严格的戒杀令,但是在旧谕信仰中,忍受痛苦被视为通往神的途径,苦行和自惩都被允许甚至提倡,加上仍有许多残余的旧谕信徒会到遗址朝拜,古神庙成为圣城法典的真空地带。此地发生过不止一起谋杀案,但是最后都被推到新谕与旧谕的戒律冲突上,只能不了了之。
因此古神庙遗址也成为各方势力的冲突之地,在神的城市中,此地的流血被默许。
神庙周围开着许多夜排档,傍晚开始会有相当热闹的集市,艾西礼托林记的伙计给他安排了一个身份,在一家海鲜档口杀鱼。
古神庙结构庞大,从外部的围廊庭院延伸至中央的多柱大厅,直到最深处的神圣祠堂,据说地下还保有千年前的蓄水池。艾西礼在档口迎来送往,收集信息,又找时机混在游客之中,差不多摸清了几个关键地点。最终他画出一份神庙地图,但还有几个细节不甚明晰,海鲜档口的掌勺师傅看过,剔着牙在图上圈出几个点,又说:“这儿,还有这儿,都是适合藏人的地方,那边的围墙被凿开过好几次,里头的泥都带着血。”
“最近有大节,庙里戒严。”掌勺师傅说着从水缸里捞出一条鱼,“啪”地剁掉鱼头,道:“再等两天,大节当日这儿热闹得很,人又多又乱,想干什么都方便。”
“大节”是旧谕信仰中的神诞日,如今的圣廷已经不再庆祝这一节日,但古神庙遗址中依然会有信徒自发的庆典。祭拜将从黄昏开始,入夜后则会有篝火和献舞,高地周围的排档都早早开张,还有许多临时形成的卖花摊位,大红的皇后玫瑰用白纸扎成一捆捆,摞得山高,有的花瓣上还洒了金箔。
海鲜档口下午三点就开张了,艾西礼忙得脱不开身,杀鱼、刮鳞、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