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软塌塌的,好不容易透过气来,看清了眼前这一幕,瞳孔剧震!
一把生锈的剪刀……
硬生生地捅穿了老酒鬼的脖颈!
仿佛被什么法术给定住了,老酒鬼愣怔了半晌,直到感觉自己痛得没法呼吸,才缓缓抬起手,颤抖着朝脖颈那儿一摸。
先是触碰到一片湿漉漉的黏腻,裹挟着阻塞感和浓浓的血腥味,然后碰到了剪刀刃儿,糙糙的,还生着锈。
老酒鬼嘴里发出了“嗬嗬”声,瞪鼓了那双充血的三角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强忍着钻心的剧痛,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
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身姿挺拔如松,约莫十七八岁,随便那么一站,脚下生了根似的,瞧着就像个底盘稳当的练家子。
脚上趿拉了双旧草鞋,鞋底粘着湿乎乎的泥,裤腿也净是稀泥汤子,一看就是走了老远的土路,这个年轻人头戴笠帽,肩挎一只黑皴皴的竹编药篓,一身朴素的葛布短打,也不知洗过多少回,洗得褪了色,腰间系了根草绳,靛蓝襻膊把袖子给卷了上去,露出一小截儿淡蜜色的胳膊,精瘦精瘦的,没丁点儿赘肉。
看这一身打扮就知道,她约莫是个铃医。
铃医,也就是走方郎中。
年轻的铃医嘴唇紧抿,左手持虎撑,右手稳稳地握着剪刀柄。
老酒鬼眼神涣散,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那柄生锈的剪刀不仅戳烂了他的气管,还重创了颈动脉,喉咙里冒起了血泡泡儿。
她沉着脸,眼眸不起一丝微澜:
“行此邪淫之罪,当受业火焚身,永坠阿鼻地狱!就这么一剪刀,真是……便宜你了!”
眼底掠过一道寒芒,猛地抽出了那柄深深刺入脖颈的剪子,刹那间,鲜血跟大坝开闸似的狂涌,一串串鲜红的血花喷溅在了她的衣服上。
她这衣裳料子禁不住折腾,本来就好几处都抽丝了,边儿上起了些绒绒,眼下衣服又溅上了一朵朵猩红的血花,洗也洗不干净了。
就像是一棵被砍倒的枯树,老酒鬼仰面倒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仅仅几下抽搐过后,他就彻底瘫软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眼尾滚落下来。
海红珠定定地凝望着她。
心里像搅和着各种滋味儿,酸的辣的苦的咸的都有,跟大水决堤似的,咕噜漫了上来。
是尤姐姐。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那双澄亮的眼眸,是她生平仅见的璀璨。
喉咙里挤出一丝呜咽,好似受伤的小兽般盈满了委屈,泪水在眼眶里头不停打着转,海红珠嘴唇翕动:“尤……尤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