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成为了话题的新主人公,赵明恒停下了手里擦刀的动作,侧耳细听。
他有些好奇,平日里百姓们究竟是如何议论他的。
一提到雍王两个字,众人的热情明显更加高涨了许多。
一位以国号为封的王爷,年轻、战功赫赫、地位尊崇,再加上那么一些与当今皇帝之间微妙的传闻,还有谁比他的故事更受老百姓欢迎。
“对啊,还有雍王。”
“这和雍王又有什么关系。”
“嘿嘿,一脉宗亲,你说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雍王和皇后——”说话的人眉眼瞪大,既兴奋又不可置信的样子。
另一个人呸了一声,插话道:“不可能!我要是雍王我才不傻呢!狡兔死走狗烹,雍王战功赫赫,何必当这种缩头乌龟,若陛下没有儿子,他名正言顺就是皇太弟,兄终弟及,而且听说当年先帝原本打算立的也是雍王,所以才把他的封号定为雍,想想看,这可是咱大雍的国号啊,最后是他自己谦让的。”
“可是听说原本皇后也是要挑给雍王的......”
“所以是受了情伤,才离开京城去打仗了?”
赵明恒原本就越皱越紧的眉头此刻打了个结,在这些人开始议论天家的时候他已经生了怒气,没想到此刻竟还将话题扯到了他的身上,而且还如此龌龊!
他和皇后?!那个笑得一脸假的女人,就算不是他嫂子,他也不可能去碰的!
赵明恒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他忍了又忍,语气克制插话:“陛下只是一时子嗣艰难了些,这样的事情在民间也很寻常,你们在这里胡乱猜测实在没有道理,若被人听了去,是要被治大不敬之罪的。”
有人不以为然,“就算真的生了太子下来,将来太子继位了,有个这么厉害又强悍的叔叔,感觉也是不长久,说不定啊,就要生乱子喽。”
“不会!”赵明恒语气直接,隐隐有些不耐。
那人不服,“你凭什么说不会,叔叔杀侄儿的又不是没有!”
赵明恒神色冷厉,“若真有此意,何必眼睁睁看这孩子生下来?”
“得得得,那就侄儿要杀叔叔,这样可以了吧?”那人翻个白眼,“我说秦煜你在这里较什么真,喝酒喝大啦?装得你很懂一样,弄得就你忠君爱国,正人君子。”
一声“秦煜”把赵明恒拉回现实,他捏了捏身侧的佩刀,目中厉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平静,他豁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钟大洪追了出去。
钟大洪在墙角拦下了赵明恒,他蹙眉问,“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大家本来都是闲话开玩笑,你不应该就这样甩脸子走的,大家一处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闹僵了对你没有好处。”
“我知晓。”赵明恒说,“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又寻了个理由搪塞,“大庭广众如此议论天家,能是什么聪明人呢?不打交道也罢,免得日后被连累。”
这句话把钟大洪说得一叹,“唉,我也觉得他们说得太过了,不合适,又不好说他们。”
沉默了一下,赵明恒问:“你觉得雍王是什么样的人。”
钟大洪笑,“嗐,我哪知道,人家金尊玉贵的我又没见过。”
赵明恒暗自鄙夷自己,他的确是傻了,竟问出这种无聊的问题。
却听到钟大洪又紧接着道:“其实我挺佩服雍王的,有勇有谋,虽然是皇子龙孙却还能自己拼杀出战功,不是那种酒囊饭袋,不过我想我若是这样英雄人物,我也不愿意将来屈居一个黄毛小儿之下,说到底,还是皇帝生儿子生得太晚了,戏里不都这么唱的,主弱臣强,不是好兆头啊。”
“这雍王啊,定然是要反的。”他言之凿凿。
“不过贵人们的事情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天高皇帝远的,不少我们俸禄就行。”
赵明恒心中突然生出淡淡的厌倦之感,讥诮地笑了一声,“也是,不少俸禄就行。”
大概全天下人都觉得他赵明恒迟早会反,他那位好皇兄,更是早就如履薄冰,如鲠在喉,视他这位亲手足为除之后快的生死大敌了,恐怕是夜夜难以安眠,也不知自己出事之后他是不是能多睡两个囫囵觉。
“你咋啦?”钟大洪拍了拍他肩膀,“你瞧着精神不好。”
赵明恒深吸一口气,“无事。”
“没事就好,吵吵闹闹很正常,都是同僚,别往心里去。”钟大洪乐呵呵笑道,“赶紧回吧,今天可是发钱的日子。”
有钱拿?
赵明恒心头免不得松快了起来,最近几日他算是真切体会到缺钱的苦楚了,生在最繁华富贵之处的雍王爷,形势逼迫下也不得不开始亲自谋算荷包里的剩余,听到这个“好消息”心内竟不由自主升起一分期待来。
排队,领钱,签字。
赵明恒把钱倒在手里数了数,除去欠柳子英的欠账,就只剩下小半了。
那就……先不还了,赵明恒面无表情地想,事急从权,待自己回去,千百倍地赏赐回来就好。
嗯,就是这样。
或许这正是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堂堂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