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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岂不是骗婚了?”
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打击中的燕王殿下有些不能自拔,但在摸清楚所谓的“老丈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关起来之前,他也不能贸然做出决定。
因此萧怀瑾摆摆手,做出烦躁的样子:“你们对他客气点儿,等本王回来后再处置。”
等我问问谢世简再做决定吧。
杨渔渚“诶”了一声,干脆利落地领了命。
反正他又不在乎燕王老丈人的死活,多问这么一嘴,单纯是怕日后出了什么问题,连累自己吃挂落而已。
杨渔渚反而对另一件事更为在意,他笑吟吟地凑上来:“主子要出门啊?”
怎么事先没有知会绣衣卫呢?
萧怀瑾对他的小心思浑不在意,嗯了一声,告诉他:“本王约了万统领去皇庄行猎,得待上几天。”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杨渔渚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恨不得跳起来表达自己的抗拒:“啊?您要和万人杰一起出去?”
绣衣卫是老燕王身死后、现任燕王一手建立起来的,因为是从无到有的全新班底,比起从父辈手上继承而来的势力,绣衣卫显然更得燕王信任。
他们都是些苦出身的孩子,与出身良家子甚至是末流世家子的羽林卫天生就有些不对付。而杨渔渚作为燕王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暗卫头目,情分更是不同。
此时他便仗着与燕王亲近,嘟囔着抱怨道:“您想打猎,卑职可以陪您去啊,您干嘛和姓万的那个讨厌鬼一起。”
正抱怨着,他眼珠一转,忽又想起一事:“该不会是谢世简又给您说了什么吧?”
“卑职可是听说了,他赖在王府好几天都不肯走。”
“主子,您可千万别被他迷惑了,这人绝对不安好心。卑职已经发现他和盛襄公的首尾,只等着哪天人赃俱获。”
……
他兀自喋喋不休,却没发现端坐于上首的燕王愈来愈危险的眼神。
分析完谢世简与燕王胞弟盛襄公的关系后,杨渔渚还想再说些诋毁的话,却听得上面传来燕王殿下的声音:“够了。”
杨渔渚愕然。
随后他便看到燕王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矜傲,语气淡然:
“本王讨厌阳奉阴违的人,更厌恶自作聪明的下属。”
王爷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与威严。
“杨直指,你实在过于越界了。”
头一次被王爷如此直白的指责,杨渔渚脑中一片空白,嘴巴徒劳地开合了两下,原本巧言善辩的舌头,此刻也跟生了锈一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出身低下的条件反射在此时救了他,双膝蓦地一软,杨渔渚跪倒在地:“卑职知罪。”
“但愿你是真的知罪。”
燕王的语调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可在划过耳膜的时候,仍然让杨渔渚起了一身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垂着头,冷汗一滴滴地坠落在书房昂贵的紫檀木地板上,心底一片惊惶。
他的确一直用过于亲昵和热切的态度,来刻意强调自己是燕王最为亲近的心腹,并以此来排挤一切他觉得有威胁的人。
可是以前的燕王殿下,分明对此十分买账,甚至还把他提拔到了正三品绣衣直指的位置,杨渔渚也愈发得心应手,常常以此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直到今日被警告,他才猛然发现,王爷可能早就开始对自己不满了……
燕王从书案后款款步出,行动间宽大的衣袖轻抚过杨渔渚的侧脸,丝绸冰凉滑腻的质感没能消解他心中的焦躁,反而让他头皮一紧,汉湿重衣。
“明日出游,你在暗中随扈。”
“莫要让本王失望。”
燕王已经离开,书房四角冰盆里的巨大冰块仍然在散发着森森寒意,将这小小一隅天地打造成了个冰凉世界。
看向上首那张空无一人的椅子,杨渔渚缓缓、缓缓地伏下身子,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