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之后,绝大部分七年级学生迎来了他们求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伊妮德的行李箱异常沉重,就连运送它的那辆无人小马车都比其他小车走得更慢;艾丝特尔没有把往年教材背回家供假期复习的习惯,所以只随身携带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手提箱子。
等她们回到寝室,伊妮德才理解为何她不愿把箱子交给颠簸的小马车。“真是颗漂亮的水晶球,”她推了推眼镜,不由得连连赞叹,“虽然我不懂占卜,但它绝对比霍格沃兹的教具品质更高。”
“那是自然,但愿邓布利多在这最后几个月能慷慨一些——至少把望远镜的镜片换一换。”艾丝特尔捧出水晶球,把它小心地放在了桌面的旧球托上,那个刻有名字的原装球托则被她单独收了起来。
为了防止行程中磕碰,她在箱子的空余里塞了块枕芯做缓冲。现在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护送使命,逐渐膨胀回了本来的大小,艾丝特尔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掀开床幔,把床上原有的枕头放入了柜子。
瑞秋暂时被寄养在巴沙特夫人那里,她很会讨老年人喜欢,快速习得了捡报纸送拖鞋等基本技能。艾丝特尔已经决定毕业以后正式收养她,前提是她能够狠心告别巴沙特夫人每日特制的美味狗粮。
新学期的第一节占卜课结束,艾丝特尔照例自愿留堂。特里劳妮围着圆桌东看看西瞧瞧,脸上不时露出夸张的笑容,口中还一直念念有词,毫不意外地,她也被这颗“没有被工业化污染”的非流水线水晶球迷住了。“你换了新的?之前那个呢?”
“在那场地震中碎了。”艾丝特尔坦言道。
“哦对,我都快忘了,”特里劳妮拍了拍脑袋,想起自己也算是那场地震的“受害者”。虽然她的办公场所离震源很远,但的确有两瓶雪莉酒不知怎么的“起了轻生的念头”。非常令人意外的,邓布利多居然真的按承诺给予了赔偿,但不是以实物方式,而是加进了她上个月的工资里。特里劳妮内心挣扎了好几天,最后拿那笔多出的钱在旧货市场淘了几条独特的手链——酒一下子就喝完了,手链可是能戴好几年呢。
“在哪里买的?花了不少钱吧?”她凑近仔细观察着,淡蓝色的反光把她的厚镜片都照亮了。
这个问题让艾丝特尔犹豫了一瞬,“……是一个朋友的礼物。”
“你那朋友对你可真够好的。”特里劳妮咂咂嘴,羡慕地说。
艾丝特尔一时语塞,这句评价大体上无从反驳,就是关于“朋友”的定义让她感觉有些心虚。特里劳妮没注意她神态的微妙变化,依旧盯着水晶球,双手撑着桌子,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听说过吗?对于一个优秀的占卜师来说,水晶球就是她的第三只眼睛……”
“听说过,听您说过。”艾丝特尔无奈地笑道,“照这么说,戴眼镜的占卜师是不是有五只眼睛?您还有‘天目’,岂不是有六只眼睛?再算上教室的教具水晶球……”
“你当我是开玩笑?”特里劳妮打断了艾丝特尔逐渐漫无边际的发散,佯作不悦地白了她一眼,清清嗓子,拿出教授应有的严肃姿态继续说,“——所以,水晶球的色泽越接近占卜师的眼睛,她能从中看见的东西就越多。这叫做‘亲和’,知道了没有?”
“……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您说。”艾丝特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她还不太理解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作为她在占卜领域除艾格妮丝外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恩师,特里劳妮向她传授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占卜概念和理论,比如关于水晶球的“共鸣”与“亲和”。有时艾丝特尔也会对这些知识的实用价值有所怀疑,但她从不会质疑特里劳妮作为占卜学教授的专业性,即使从未从她口中听到过任何一条被成功验证的重大预言。
之所以会存在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不仅仅是因为特里劳妮著名先知后代的身份。艾丝特尔在很小的时候就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位古怪的拉文克劳学姐,“特里劳妮……做占卜老师……”——她只能想起这句模糊的句子,过了太久,当时具体的场景和语气她都不记得了。
“好了!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不展示展示它的威力呢?”特里劳妮揉搓着双手,语气难掩兴奋,极力“怂恿”艾丝特尔在她面前用这颗水晶球表演一次占卜,“明天的晚餐主菜!对,这会是个不错的点子……”
“如果您实在想知道,不妨直接去厨房的家养小精灵那里看看本周菜单。”艾丝特尔委婉地拒绝了这份提议,把水晶球轻轻放回了盒子里,“占卜师需要尽可能储备精神力,不能把它浪费在没有价值的预言上,对吧?您之前教过我的。”
特里劳妮的视线恋恋不舍地追随着最后那抹蓝色光晕,事实上,和其他许多占卜知识一样,那条“保留”理论起初只是她为了糊弄艾丝特尔而胡乱编造出来的,那样一来她就不必向唯一一个敬爱她的学生展示自己拙劣的预言能力了。这份不完全善良的隐瞒持续多年,而她也早已错失了正确的坦白时间,反倒在日复一日的教导中逐渐说服了自己——胡编乱造?明明全都是真理啊。
可艾丝特尔真的对她的理论付诸了实践,严格地暂停了一切占卜小活动,养精蓄锐,积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