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酒吧内并不算明亮温暖,因为没有其他客人,吝啬的老板不舍得点灯,更懒得往壁炉中多添些柴火。进门之后,艾丝特尔在一块相对而言比较干净的地毯上轻轻蹭着鞋底的雪水,正打算把衣服烘干,突然,老板从吧台后面愤怒地冲了过来。
“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
艾丝特尔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欠了老板一笔钱——从酒鬼贩子那里换取魔法禁书的酒钱。瞧他这样子,气得就像平斯夫人面对逾期不还书的学生时似的。至于吗?又不是还不起……
一个平和的声音打断了艾丝特尔的腹诽,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后,她也终于发现老板亮蓝色的眼睛并没有看向自己,手中举着的也不是魔杖,而是一根搅拌勺。“是我让他进来的,阿不福思。”身旁较为年长的邓布利多摇摇头,言语中似乎有些无奈。
“这是我的店铺!我说了算!”老板的怒火更盛了。
艾丝特尔从巴沙特夫人那里听说过邓布利多兄弟二人不和的原因,因此她多少能理解老板常年表现出的暴躁情绪,但这次,他很显然不只是在和他的哥哥置气。于是,她也跟着转头看向纷争的目标人物。
斯内普脸色难看,嘴唇紧抿,转身就要离开——然而艾丝特尔的行动更快,快到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就已经自动拽住了他长袍的后摆,就像养成了肌肉记忆一样。
这一拽,倒令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
斯内普依旧沉默,只是扯过自己的衣袍,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酒吧。大门在他身后砰地关闭,震落一片灰尘,油灯的烛火在羊膻味的风中跳了一下。
艾丝特尔听见老板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便想用玩笑来缓和气氛,“怎么了?难道他也欠您酒钱啊?”
“……你不要掺和。”老板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坐回了吧台后面的躺椅上,在昏黄的灯光下继续看起了报纸。
被冷落的邓布利多并不生气,缓步走到中央的那张小桌边坐下了。艾丝特尔多少能猜到邓布利多约她见面的原因,估计着这场谈话不会简短,因此,她从壁炉中取了烧开的水壶,又在柜子上找到半包茶叶,自己动手为他俩泡了一壶茶。
片刻后,艾丝特尔端着放有茶具和茶壶来到桌前,好像已经提前适应了服务员的身份。“您找我有什么事,校长?”她放下托盘,坐在了邓布利多的对面。
“很久没和你聊天了,孩子。”邓布利多看着她,露出了慈爱的微笑,“最近睡得还好吗?”
停药以来,艾丝特尔经历了痛苦的戒断反应,从起初的抗拒到迫使自己接受,时至今日,她总算与自己的梦境世界基本和解了。脱敏疗法效果显著,但也有难以根治的顽疾——对于有关那个万圣节前夜的一切,任何温和的心理安慰都只能起到反作用。那是一场无解的噩梦。
“……挺好的。”她随意地笑了笑,“您让斯内普教授把我带到这里,该不会只是为了关心我的睡眠质量吧?”
“哈哈……关心你是一方面,艾丝特尔。而另一方面,是关于那个笔记本。”
“……”
见她不言,邓布利多又继续说,“过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会主动找我询问呢。是因为我的办公室楼层太高吗?”
“您如果想告诉我,总有办法让我知道的,”艾丝特尔表现得相当无辜,“如果不想告诉我,我爬多少层楼都没用,对吗?”
邓布利多轻抚胡须,没有对她的回答做出评价,“你认为那是什么?”
黑魔法物品——这个答案很保守,应该拿不到满分。艾丝特尔盯着桌面上款式老气的旧茶杯,伸出手指触碰杯壁,试探着茶水的温度,“……魂器?”
话一出口,不只是杯中的茶水,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降下来了。报纸翻动的沙沙声响也因此暂停,老板腾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上了二楼。
邓布利多向来处事谨慎,他会选择在猪头酒吧见面本就说明了他对亲人的信任,照理说老板并不需要回避——除非是他自己不想听这种肮脏的话题。
“……哦?我能否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雪白的眉毛抬高了,看上去有些意外。
猪头酒吧以烈酒为主,茶叶的品质比占卜教室的还次,再加上不久前才刚刚品尝过三把扫帚的好茶,艾丝特尔现在完全没有喝茶的想法。她盯着杯中平静的水面,一点点斟酌着语句,仔细地描述了自己当日被操控思维和行为的经历以及感知到的那股令人厌恶的黑暗魔力。而与此相关联的那本禁书,由于牵扯的事情太多,则被她暂且不动声色地隐瞒了。
她自认为言语和态度都还算严肃,没想到听了她的描述,邓布利多却抚掌大笑起来。
“……您笑什么?我的思路难道很幽默吗?”
“抱歉……请原谅我。”感受到艾丝特尔的不悦,邓布利多收起笑意,看向她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我只是没有想到,在必要线索如此贫瘠的情况下,你依然推理出了正确的答案。”
“正确……答案……”艾丝特尔呆滞地重复了一遍,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猜想太大胆且浮于表面。魂器作为只在传说中出现的黑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