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是个一进院子,穿门而过,最先入眼便是三间正房,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厢房,还另有耳房。院内十字小路,分割成四个部分,其一疏土被整理成了一块菜地,眼下已是幼苗青青。
周家主人已经去世,生前人丁也并不繁茂,只不过是留下一女一子,以及过门还未满一年的梅娘。
院子不算多大,但是只住这么三人也是有些宽裕。
白芷一连在这里见着两个熟面孔,心情放松了些。但要说此时心情最为轻松的还属梅娘。
看起来这位小娘子同家中午娘关系不错,想必午娘不会如先前那样抵触。
梅娘轻轻呼出一口气,低眉顺眼地进了屋子,准备凑些果子出来待客。她是伏低做小的做派,午娘却像是很看不惯她,扭着身子转了半天,背对着她,像是都不耐烦多看一眼。
白芷同柳玉被请进来坐下,周为一直在旁边跟着,怕姐姐又像之前一样把人给闹走了。
自从父亲去世后,家中钱财已经很不凑手,梅娘实在是无可奈何才想着把屋子往外赁,赚些铜子补贴家用。周为是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午娘却倔驴一样不肯松口。
“原来是周家午娘。未曾料想,我们还能再见。”白芷起身,没有提起租房的事,而是先格外郑重地对这个小姑娘行了个礼,“救命之恩,芷娘铭记。”
她穿越来上京城的时机委实是倒霉,先是在火场救人然后匆匆逃生,结果慌不择路掉进这护城河里,本来冬日河面坚冰,只有那一两处地方,因为百姓要取冰用水而日日凿开窟窿,嘿!她就那么倒霉一滚就咕噜咕噜撞破薄冰,摔进冷冰冰的河里。
但是她命不该绝,恰巧有人看见,救回她一条命来。
这人便是周午了,只是今日她才晓得她全名周午。
周午做了件好事,当然理所应当地受了白芷一礼。只见她昂着头,老神在坐在椅子上,把派头摆得足足的。
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笑眯眯开口:“那我救了你一条命,那你可得谢我!都说救命之恩,以人相许,我不要你的人,你给我些救命钱就成!”
说罢,双手一摊。
“你……你你……”柳玉在边上听了个大概,被她这直白索钱的招式给惊到了,“你……你……”
她你你你了个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周午看了就生气,“什么我我我的,我救了人要点钱怎么了?她的命不值钱啊!而且是她自己说要报答我的,感谢人最好的方式不就是给钱吗?”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生起气来,“嘴上说谢谢谁不会,虚伪!”
翻了个白眼,语气十足十的阴阳怪气。
白芷赞同她说的话,安抚了下被噎住的柳玉,也带了几分笑意:“若是谢礼只说钱财,当初芷娘给予的确实不多,不知午娘要数几何啊!”
“你当初什么时候给我我钱财?”周午脱口而出,下一瞬又想起什么,住了嘴。
面上闪过几分心虚,“那钱袋是你的,原来你知晓?”
当初落水换衣,白芷随身一包钱袋遗落在旧衣里,白芷离开时才意识到,不过当时再折返已是不见人影了。
白芷点到为止,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细说。
“你的恩情我自然是记在心里的,但是眼下我也确实没有多大钱财了,若是午娘想要更多钱财恐怕得待以后了。”
周午撇了撇嘴,这种话她听得多了去了,等待以后就是没戏的意思。
这时,梅娘泡了一壶去岁存下的荔枝膏出来了,自发地坐去了下首,“两位小娘子可是要租房?”
边说边看继女的眼色,“那你可算找对地方了,我家这房子昨年才新修过,你看这瓦都是新瓦,绝不会半夜漏雨,这墙壁也是才抹过,保证不潮。”
“而且周围邻居很是友善,您们两位小娘子居住很是和宜。而且您出去打听,我们一家也不是刻薄人的,您不用担心我们不好相处。”梅娘极力推销。
梅娘所害怕地继女拆台没有发生,相反她还跟着补充一句:“而且我们院子里自有一口水井,住下来不必再去巷口公用水井哪里买水吃。这可能帮你省下好些力气和铜板。”
周为都有些惊讶了,之前小姑姑带着亲戚来想着租房,这阿姐可是白眼翻上天,说话夹枪带棒,三两句就把小姑姑一家人给激出去了。
周午冲着这个亲近继母的弟弟翻了个白眼,周为立时便扭了头。
默默去把已经空出来的两间右厢房打开,白芷踱步进去,直格方窗上糊的明纸已经破了,已经渐斜的日光钻进屋子里,半昏半明。白芷索性把窗户整个掀开,屋内大亮。她是住过别人院子里的柴房的,已经知道好坏了。
这周家厢房不论格局还是面积,屋顶严实程度都比她之前所料想的要好些。
周午这个时候又兴致勃□□来:“怎么样,还不错吧!要租就赶紧的!你们现在就可以搬进来了。”
她可真是雷厉风行,这么几息功夫就已经进展到要准备搬家的地步了。
对着三双带着期待的目光,白芷赞许颔首:“的确不错的,不过这价钱……?”
周午笑容消失,对哦!她刚才说她没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