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暮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谁。
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有种骨子里的厌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厌烦。
冷漠又绝情,虚伪又可怜,让他生不出一丝喜欢来。
他认为自己也是这般令人厌恶之人,可叶寒岁不一样,叶寒岁的话太多了,叶寒岁这个人又太傻了。
傻到让文暮舟有些无奈。
躺在床上,他低眉深情凝视着眼前之人。
眉眼温柔,面色桃红,黑发几缕落在了颈前,摘下了所有金钗银环后,更像未经世事不染纤尘的仙子。
经过再三确认,文暮舟不容置疑:原来我喜欢叶寒岁。
原来前些日子那些奇怪的情绪都由喜欢二字生出。
直面自己内心后,文暮舟竟松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后,叶寒岁缓缓睁开眼,她困难地眨了眨眼睛,文暮舟那张温和的脸逐渐在她眼中变得清晰。
叶寒岁以前只觉得文暮舟这张脸精致到有些残忍,可不知从何时起,这张脸竟显得那般温和。
她声音软糯道:“文暮舟?你醒了?”
文暮舟轻轻点点头。
经过短暂的相顾无言后,叶寒岁问道:“你现在好了吗?”
文暮舟轻笑:“好了。”
“不难过了?”
“嗯。”
叶寒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眯眯的说道:“是因为我吗?”
“嗯。”
文暮舟看叶寒岁在笑,他的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叶寒岁看着文暮舟,忽然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颈,语气俏皮道:“怎么回事呀?突然变温柔了?是不想让我把你哭的事情说出去吗?”
“嗯~”
文暮舟还是顺从着叶寒岁的话,浅浅地笑着。
叶寒岁皱了一下鼻子:“你不对劲呀!”
“有吗?”
“有!”
她顿了顿,笑眼弯弯地看着文暮舟,说道:“文暮舟,你要不要跟我聊会天?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文暮舟声音柔和得很好听:“你想听什么?”
叶寒岁注视着他,用心说道:“你昨天哭了,我好意外,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脆弱的时候。现在想来,是我太不了解你了。关于你的事情,我只能从传言中知晓,可传言中真真假假的事情那么多,他们都不是你,所以我想听你说。”
语罢,她怕文暮舟不想与她说这些话,于是连忙加上一句:“如果你不想和我说也没关系。”
听完叶寒岁的话,文暮舟有些意外,心头泛起一丝感动:“你真的想听吗?”
“嗯。”
叶寒岁抿嘴浅笑着点头。
没有人会喜欢听黑夜的独白,除了温柔的月亮。
文暮舟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衣服穿得松散,领口开得很大,叶寒岁眼光向下一瞥,恍然间看见了他起伏的胸膛。
这一看,把少女羞了个不行。
“先起床再说。”
叶寒岁掩饰住绯红的脸色,连忙起了身,把被文暮舟握住的手也抽了出去。
握了一夜的手忽然不在了,文暮舟捏了捏手心,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他也紧跟着起了身。
二人穿好衣服后靠在床边坐在一起。
“从什么时候讲起?”
“小时候?”
叶寒岁歪头看着他,只一味地笑。
二人都想起了以前他们关于“小时候”的争论,文暮舟也不由得随她笑了出来。
随后,他开始缓缓道来:“我呢,一出生好像就带着噩运,母亲在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被戾气选择,所以那时的记忆我也有。”
“我记得当时府中很多丫鬟在哭。”
文暮舟目光苍凉,他记得那时他惶恐不已,周围所有人都在哭,她们围在床边,跪在地上,声声凄切断肠,掩面痛泣,口中不停喊着“姑娘……姑娘……姑娘……”
而床上那人早已没了气息。
一大片猩红的血落在孩童的眼里,所有人面带怒气地看着这个灾星,而刚降生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明白,只有不知所措。
文暮舟对“母亲”这两个字其实是感到陌生的,他记得那个大汗淋漓的女人奄奄一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惊恐的孩子抱在怀中。
全家人,好像只有她一人为文暮舟的到来而高兴。
文暮舟眉间几分落寞,他没有对其他人讲过这些故事,如今说起,恍然发觉,竟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以为他忘了,可他自己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连母亲的神态都记得那般清楚。
母亲在笑,所有人都在哭,可她在笑,在看着小小的孩子,面带微笑,直至死去。
叶寒岁安静地听着文暮舟说话,谈起往事的时候,文暮舟好似换了一个人,让少女的心猝然紧绷。
他继续道:
“后来,不过一周的时间,我便可以说话,还会走路,模样也同五六岁孩童一般,府中人视我为怪物,他们察觉到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