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听说学宫的事,拍桌而怒,斥道:“你这个不省心的,我几次告诉你,不要招惹那个阉人种子,你不知道圣上对那妖人瞧得重视?你要是贸然对她出手,妖人给圣上吹枕头风怎么办?”
更换衣裳的裴羽柔坐在她面前,低着头,小脸上满是不甘心:“他吹枕边风,母妃也很得阿父喜爱啊。”
“蠢货。”贤妃纤手戳在她脸上,说:“圣上的宠爱在宫中瞬息万变,我怎敢去冒险?你今日做错,我已经差人去赔礼,从今以后,你离她远点,别叫火烧到你身上来。”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贤妃冷笑:“你大哥哥如今有军功得势,还怕咱们没有出头的日子么?要我说,你不该招惹那四公主,反倒要去笼络她,先拿住了她才能拿住那妖人,凭着他在圣上和那群太监面前把你大哥哥捧上去。”
“俗话说登高跌重,满朝对那妖人不满,咱们趁他得圣上宠爱多借借他的风,他跌下来也不害怕,咱们又不是全然靠他。”
“假若你大哥哥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出嫁了能对你多加照顾,我也安心。”
裴羽柔低头,吸了下鼻子,说:“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裴月绥就能安心待在宫中。”
贤妃知道她为女伴被选去和亲的事情难过,坐到她身边劝慰:“咱们女子生来身不由己,这都是命罢了,我知道你心疼英儿,你是个好孩子,趁着她还没有离开盛京,拿了我的玉牌多去陪陪她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妙美人已经死了,圣上若是把她也给出去,只怕妖人要一头撞死,圣上这些年,不都吃他这一套?”
裴羽柔很想听话,但这口气左右压不下去,咬牙攥拳,最后还是在母妃怀里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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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师走后,内侍来报说派去监军的内侍已经引得徐将军不满,今日在朝堂上,徐将军向皇帝提起此事,说要罢免太监监军,惹得皇帝不快,端王给徐将军求情,这才免去一场冲突,下朝后,有内侍请端王移步去议事。
猜也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韦须敛请见端王。
叶吾觑看小太子的脸色,发现他只专心看书,神色如常。
知渊殿内还有几个伴读,听了话都无声息,只有一个叫崔岱和的少年语气不平道:“我听说宫中的太监私下里和朝中官员都有来往,来往人情勒索了不少钱财,真是岂有此理,他们纵着性子行事,昭狱里却不见一个太监。”
“真是一群仗着韦大人名头为非作歹的阉党。”
裴砚休笑了下,说:“知秀为何如此生气?怎么,他们还有这个胆子敲诈到崔太师府上不成?”
“殿下有所不知,太监们惯会这样,盘剥京中大族,没有一个是不恨的。”
其他伴读接话说:“前一阵子被投入昭狱的威侯倒垮,这些阉党们便是功不可没,指着他们家娘娘的名义要钱,讹诈不少,真乃蝗虫水蛭过境。”
正说着话,内侍来说,霜书身边的芳情来报,说学宫里出了事情。
裴砚休听说后并不着急去探望,只让人把消息传给韦须敛,好生安抚四公主,临到午后,他才起身去荷角院看望。
为贤妃送礼道歉的掌事姑姑和宫女在荷角院中恰好来了,裴砚休听她们说话,客气地让她们带话给贤妃便打发走了,进屋问起月绥,霜书说她睡着了。
莺谷说四公主有些发热,荷角院于是再请了太医。
月绥醒来的时候,正看见裴砚休和太医说话。
“四姐姐身上可好?”隔着一层垂委的纱幔,他听到了动静,回头问。
“有些昏昏的…”
裴砚休闻言过来,撩开帐子看她,月绥初醒,长发披在两肩,睡得脸颊红红的,一双圆眼不甚清醒,又把帐子放下了。
“贤妃差人送礼给四姐姐道歉,说是三姐姐她一时冲动,还希望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裴砚休把贤妃宫里人带来的话复述一遍,问她:“怎的和三姐姐闹起矛盾了?”
月绥以为他是来问罪的,如实说了,“三公主突然就带了人把我往外面架去,似乎是因为和亲一事。”
她声音越发地小,说:“和亲就算不轮到我,也会让别的女孩顶上,三公主原是来为她打抱不平的…”
“四姐姐也知道,皇家姻亲大事不由你我做主,一切都是圣上的意思,本就怪不到四姐姐头上。”
裴砚休知道和亲人选是应王府的裴英英,叹了口气,说:“孤听说,三姐姐是因为四姐姐的推搡才落水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月绥睫毛湿漉漉的:“她说我是个阉人种子,不是正经公主,我便一时激动,想问个明白,又被身边的宫人拉扯…三姐姐她…她没事吧?”
虽然一直被告诫不能冲撞贵人,但她这次真的是冲动了,贤妃所出的三公主得宠,再冲动也不能得罪,不然在学宫日子怎么办呢?
裴砚休蹙起眉头:“三姐姐竟然如此诽谤么?”
小太子古板得很,说起什么兄友弟恭什么手足友爱,又道一句天家公主怎能如此容许这样诽谤,这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他轻声说:“四姐姐莫要伤心,不会有人混淆天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