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书端来朝食,早晨口苦,还多了一份乳酪糯米团。
棋眉伺候月绥穿衣裳,鹦哥绿的通袍罗衫,花蕊黄的百花裙,蓄过肩的长发梳成垂挂髻,上别两朵小珠花,装点得月绥越发精巧可爱。
荷角院里少说来了五六个服侍的丫头,莺谷和律安都没地插手,只在一旁看着,提出朝食后要陪月绥一块去宗学,霜书便说她们会负责带去的,不用劳烦,莺谷说她一定要跟着月绥,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澜西苑服侍,和月绥的关系亲姐妹似的顶好,怎么去宗学就不让跟着,霜书耐心地说她们会服侍好四公主,再者,莺谷也不认识路,见了诸位宗室王孙认不全,失了礼数怎么办。
莺谷不说话了,要去闹月绥,月绥倒觉得霜书说得有理。
“就算是这样,不能也带上奴婢么?奴婢担心公主。”
月绥说要带上莺谷,霜书就说头一天去,不用太铺费,棋眉要带莺谷去熟悉东宫的规矩和地形。
莺谷不依不饶,在月绥的劝说下也只能作罢。
用过朝食后,月绥便出发去宗学,路上,霜书给她说起宗学的构成。月绥知道这是傅太后体恤王室子孙,让他们不论男女长幼都来读书学习,除了宗室子弟外,还有从官宦人家里选拔上来的陪读。
“那太子殿下也在宗学里读书么?”
“殿下在东宫的知渊殿读书,策论老师就有三位。”
宗学在东宫的西面,紧挨着供骑马射箭的校场,也是绿色琉璃瓦的屋顶,多栽松柏竹兰,还有一条引来的小溪环绕,形成个积溪潭,甚是雅致。
在霜书的带领下,月绥进了学宫思渊殿。
思渊殿离已经有陆续入座的人了,皆是京中衣着绮罗的宗室子弟,他们身边都带着服侍的仆从书童,看见出现在角落里的月绥,不打招呼也不关心。
霜书给月绥铺好宣纸笔墨,告知她学宫老师崔太师的脾气。崔太师是朝中的二品大员,皇帝钦点为太子太师,因为傅太后兴办学宫,也令他抽空来学宫教育宗室子弟,其余时间,学宫由其他几位资历深的大员担任教师。
崔太师严苛,通常在下朝后来抽查宗室子弟的功课,此后才去太子所在的知渊殿。
月绥翻开手边的书,只几眼就眼花缭乱,觉着比她自己在澜西苑时候学的深刻多了,暗自担忧自己是否能追得上众人的进度。
“呀,学宫给的开蒙功课奴婢给忘记了。”霜书有些着急,说:“公主初次来到学宫,崔太师必然会来关注公主功课的,若是那本书不在,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我回去拿吧。”
“怎可劳烦公主,奴婢回去便好。”霜书为难地看了看月绥,说:“剩个芳情在门外候着,公主要是有吩咐,只管叫她。”
“好,你去吧。”
“奴婢会尽快回来。”
霜书走后,月绥低头继续翻着手边一摞书,书里的文章固然精彩,但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晦涩难懂,太子殿下每天都看这些东西,想必也是倍感头疼。她想起来林美人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要她多读书别做没理的瞎子,叹起,咬着唇盯着文字硬读。
三公主裴羽柔气势汹汹地来了。
早间她在母妃处用朝食,听宫女说,今日四公主也来学宫读书,突然就怒上心头,要去会见三公主。贤妃劝她冷静不可闹事,她也应了,只是路上越想越生气,来到学宫见月绥低头在案前看书,冷笑一声,吩咐左右宫女把她架起来。
看得眼花缭乱的月绥冷不丁被人拿了左右臂,正惊讶,整个人就被拖起来,往外带。
“你们是谁?”她挣扎:“无辜拿我是为的什么?”
“三公主有令,请四公主去叙叙。”
月绥想到了在夜宴上那个清丽的少女,心下疑惑,要说话就说话,这样杀猪是也的绑了人带出去,能说什么好话?
她是犯了什么错么?
碍着崔太师的威严,裴羽柔咬着牙指使宫女把她带出了思渊殿,来到积溪潭边,让人把月绥放开。
“这是要做什么?”月绥瞧她的神色,越发疑惑,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住口!”
裴羽柔语气带恨,冲上来就抓住月绥的衣襟,说:“为什么不是你去和亲?为什么要是英儿?”
“正反不过是搪塞那群蛮子,为什么不差你去?为什么英儿要做那个可怜人?!”
和亲一事没有落在月绥头上,月绥便将它梦一般的遗忘脑后,谁知道它是实实地落在另一个女孩头上了。
跟在裴羽柔身边的玩伴很多,其中最要好的是应王王府里的郡主裴英英,应王的母亲原是傅太后宫中的宫女,先皇死后,同样养在太后膝下,所以裴英英常入宫问安太后,和裴羽柔很要好,可是北朝来使求亲,皇帝却把她指了出去。
裴羽柔去求过皇帝,但君无戏言,裴英英命运已定,回应王府学习北朝歌舞,筹备嫁妆,再不能来学宫一起上学。
“英儿那么胆小性子那么好,为什么非要她去?她去了北朝,能活多久?”
恨极了的裴羽柔拎着月绥,把她往山石上撞,眼里冒了泪花:“她要去和亲,再不能来宗学,你又是什么东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