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疑惑地抬起头,就见祁曜君的手有节奏地敲打在椅子的扶手上,他似乎在斟酌字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她想让陈利民带着医女去给吴容华安胎,朕已经答应她了,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若是让她牵涉其中会有多么危险,所以,人可以安排,但名头,得落在你头上。”
这就是祁曜君说的两全之法。
让贵妃出面,这样季月欢完全隐身,而皇后也只会以为,是贵妃也惦记上了这个孩子。
毕竟这宫中,眼下也就贵妃可以和她分庭抗礼,若是让这个孩子落入贵妃手中……
贵妃如今已经足够嚣张了,若是让她有了孩子还得了?
如此,皇后只会思索怎么从贵妃手里再把这个孩子夺回来,反倒顾不上去母留子的问题了。
虽然按规矩来说,无母的皇子自动归到皇后名下,由皇后抚养。
可偏偏有一个人,比规矩更大。
此前贵妃一直没有流露这方面的意向,再加上她这些年盛宠不衰却一直无子,皇后默认祁曜君培养贵妃只是为了制衡她,但祁曜君同样忌惮贵妃背后的辛家,所以必定不会给贵妃孩子。
可如果这一次贵妃插手吴容华的事,祁曜君甚至还同意了,她就不得不考虑贵妃如今在祁曜君心中究竟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届时如果贵妃非要跟她争这个孩子,她的胜算绝对不大。
这样,皇后非但不会动吴容华,还会保护她。
毕竟若是吴容华在,她还可以对吴容华各种威逼利诱,只要吴容华这个生母都站在皇后这边,那么即便祁曜君作为帝王,也不可能枉顾生母的意愿,强行将孩子给贵妃,否则他和贵妃都将背上骂名。
而如果吴容华不在了,那这个孩子的去留就完全在祁曜君的一念之间。
皇后可不敢赌。
如此,既保护了季月欢,又不会让皇后狗急跳墙,趁势改变整个朝堂格局,同时还能让女医们的能力得以提升,一举三得。
但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贵妃入局。只有贵妃,才能扰乱皇后的思绪,皇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怎么跟贵妃斗上面,而不会去思考,祁曜君试图保下吴容华,让她自己抚养孩子的可能性。
贵妃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诧于自己忽然间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还是该惊骇于祁曜君说起答应了三个字如此轻描淡写。
此时贵妃无比确定,祁曜君对天骄,真的很不一样。
因为应下这件事,在她看来,除了破坏祁曜君原有的计划外,对祁曜君没有任何的好处。
如此他居然还肯应下,除了因为那个提出要求的人是天骄外,她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见她发愣,祁曜君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不愿意?”
贵妃回神,她恭恭敬敬磕了个头,“不,臣妾愿意。”
祁曜君的手依旧敲打着椅子扶手,“你可想好,若是应下,往后直到吴容华诞下皇嗣,你都没什么安宁日子了。”
贵妃笑了笑,“臣妾和皇后斗了这么些年,哪儿还有什么安宁日子?这一次臣妾若是出面,估计能把皇后气死,臣妾想想都觉着高兴。况且……”
贵妃无奈地摇了摇头,“旭良媛什么性子皇上应该知道,若是让皇后把矛头对准她,只怕是十死无生。”
“你倒是了解她。”
祁曜君说完又觉得不对,微微皱起眉。
他忽然看向贵妃,“你和季月欢,认识多久了?”
贵妃一愣,“天……旭良媛没有跟皇上说吗?”
贵妃险些把季月欢的小字叫出来,但一来季月欢当初入宫并没有登记在册,二来“天骄”二字实在忌讳,虽说如今祁曜君对天骄好似不一般,可这种将来随时会引发祸患的事情,还是不宜暴露。
祁曜君也没把贵妃的转折放在心上,只把那当成表示惊讶的语气词,摆摆手:
“你们之间有交情一直是朕的猜测,她很维护你,也一直不愿透露和你之间的关系,你不知道这次她要问那件事儿,都迂回再迂回,生怕朕联系到你身上。”
祁曜君说到这儿,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失笑,“既然她不想说,朕便不问,所以之后你们是怎样还是怎样,莫要透露此事,引她心烦。”
他太了解季月欢了,要是知道自己一早猜到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她只会去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演技太差才让他发现端倪,她会自责,会难受,会一直陷在给贵妃带去麻烦的情绪里。
贵妃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但她看祁曜君的眼神依旧复杂。
她能知道天骄的性格,是过往至少两年的相处才总结下来的,中间至少还穿插着季家二老和她几个哥哥的辅助解释,她才逐渐理解。
可祁曜君和天骄才相处多久?竟然就能把天骄看得如此透彻?!
她不知道该感叹于天骄居然能俘获一颗帝王的心,还是该哀愁于天骄真的出不去了。
但眼下她已经没有机会思考这些。
祁曜君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有些事情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
于是她坦白道:
“乱世时,季家曾居玉州两年多,当时玉州很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