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君承认,他是故意在挑拨离间,他需要看看贵妃会怎么应对,这决定了他之后究竟要怎么用贵妃。
贵妃闻言则大脑一片空白。
她倒是不觉得自己被背叛,毕竟在她看来,天骄根本不用提到她,只要天骄问起这件事,祁曜君再联想她今日去过未央宫,就一定会猜到是出自她的口。
让她没想到的是——
天骄,真的去问祁曜君了?
虽然季月欢说了她会亲自去问祁曜君,但贵妃以为在她的劝阻下,她至少会有些许的犹豫。
如今,以祁曜君上午去过未央宫,晚上便造访昭明宫来看,天骄一定是第一时间便问了。
她就这么信任祁曜君吗?
天骄啊,你怎么还是这么傻?
此刻狡辩已经无用,她也不可能把责任推卸到天骄身上,贵妃心疼又无奈地闭上眼。
“臣妾,知罪。任由皇上责罚。”
祁曜君眯起眼,没想到贵妃认罪会如此之快。
但他还是不太能确定,这其中究竟是她习惯性以退为进的成分更多,还是维护季月欢的成分更多。
他思索片刻后,轻笑一声。
“哦?”
他手上微微用力,逼得贵妃不得不睁开眼睛直视他。
“朕倒是不知道,贵妃同旭良媛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好到你竟敢冒着生命危险说出这个秘密。”
贵妃心头猛地一紧。
坏了,忘记这个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岂不是证明她之前和天骄闹得沸沸扬扬的几次交锋是在欺君?
可是眼下她要怎么回答?天骄那边有把她们的关系透露吗?如果透露了,那等下她编造的说辞和天骄的对不上,会不会反而让祁曜君对天骄产生怀疑?
不不不!不对!
如果天骄已经说了,那如此欺君重罪,祁曜君不可能再对天骄如此宽容,可就她今日得到的消息看,祁曜君对天骄的态度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亲自带过去十个不在内侍司造册的婢女,听说因为这件事将皇后气得,凤鸣宫上下都吃尽了苦头。
倘若祁曜君知道天骄欺君,至少应该当场收回那十个人才是。
但是没有。
贵妃又仔细回忆了一番祁曜君从进来后,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天骄。
所以,关于她们的交情这部分,天骄应该什么都没说。
脑子里的思绪百转千回,现实不过是一瞬,贵妃强自镇定下来,开口道:
“不,不是。臣妾虽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但却意外遇上同在未央宫的吴容华,臣妾瞧她目的不纯,又想起皇上当初的叮嘱,说旭良媛心思纯良,让臣妾关键时刻帮她一把,到底是皇上的吩咐,臣妾怎能不上心?但又因为才闹了事,臣妾担心贸然提醒的话旭良媛不会相信,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借所谓宫廷秘史吓唬旭良媛,请皇上恕罪!”
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完美遮掩掉两人交情的同时,还将一部分责任给到祁曜君。
最主要的是,这段话从头到尾,都将季月欢保护得好好的。
祁曜君看了贵妃好一会儿,始终不说话,在贵妃越来越忐忑的眼神中,这才终松开手,站起身。
他掸了掸自己的衣袖,重新坐回主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上一口后,才笑道:
“你过关了,起来吧。”
贵妃一愣。
过关……是什么意思?
祁曜君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品着茶,似乎是准备让她自己想清楚。
贵妃也确实是聪慧,结合祁曜君现在的表现,以及先前种种,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不可置信的结论在她脑海里产生——
“你诈我?!”
因为过于惊骇,她甚至忘记了改自称。
祁曜君自茶杯中抬起头,冷眼看了她一眼,贵妃这才反应过来,复又重新跪下:
“不……臣妾知错,臣妾的意思是,您方才……是在哄骗臣妾?”
祁曜君毫不避讳地点点头,“是,还不算太笨。”
贵妃心头简直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她深吸两口气之后,垂下眼眸,“皇上这是何意?”
祁曜君放下茶杯,居高临下地瞧着她,“都看出朕在诈你了,猜不透朕的目的吗?”
贵妃的眼皮一直跳,如果从头到尾一直都是祁曜君的试探,那说明天骄或许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也就是说,祁曜君一早就知道她和天骄的关系,自己竟然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一直在这个男人跟前演戏。
至于目的……
贵妃的第一反应是,祁曜君是在试探她的忠诚,他在给她坦白的机会,可她错失了这个机会。
但她又忽然想到方才祁曜君说的话,他说,她过关了。
若祁曜君在意的是她对帝王的忠诚,她又如何会过关?
那就只能是另一个方向——
祁曜君要看的是,她为天骄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个念头只是出来仅仅一刹那,她就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祁曜君对天骄,已经在意至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