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何故同皇上置气呢,这不是伤你们父子之间的情分吗?”
待出了那德兰宫,谢晏辞还没走几步,便被福公公给追上了。
谢晏辞停下脚步,对着福公公道:“孤且问你,皇上可知皇贵妃养蛊?”
“这……”福公公顿了顿。
谢晏辞又道:“孤再问你,皇贵妃养的蛊下去了哪里,那赤叶藤又是何用?皇上可是都知晓?”
福公公一噎,抿了抿嘴唇才道:“殿下,皇上是知晓了皇贵妃娘娘养蛊,但那也是沈相倒台之后,从他那贴身侍从身边得知的,若说这蛊毒去了哪里,陛下还真不知晓。”
“不知晓?”
谢晏辞看着他,冷嗤一声:“这个时辰,父皇一向是在午睡,怎的德兰宫的下人跑去请了,他立马就来了?还是说孤来这德兰宫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这才能适时的赶来,不让孤问出那蛊毒的解药?”
福公公张了张嘴,到底是轻叹一声,垂下头去。
沈相倒台了,皇上既然能从那侍从身边知道皇贵妃养蛊,又怎会不知那蛊毒是下在了何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罢了。
一则,是皇贵妃服侍陛下多年,下蛊也是为着成王一事,陛下心中有愧,终究是不忍处罚。
这二则,陛下也确实是存了心思,想着那蛊毒既然下在了药王谷人的身上,便也有可能在那九王爷的身上,若是如此,倒是一举两得了。
康宁帝不想九王爷活着,原先是云烨的时候,即便太子再喜欢,那也只是个身份低贱的男妾,可今时不同往日,姬玉轩身份摆在那里,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处分,还要因着谢晏辞的喜欢处处忍让,可那九王爷到底不是个善茬,还牢牢的攥着谢晏辞的心,如何能行?
福公公沉吟片刻,还是不想这父子俩闹得太僵,便道:“殿下也体谅体谅陛下,他做这些,也是为了西楚的江山,为了你啊。”
“更何况,殿下因着当年之事,已经给了成王教训,陛下当时冷眼旁观,这么多年来,心里对皇贵妃始终是过意不去啊。”
谢晏辞管不了他那么多,只是道:“公公既然出来了,不妨直接告诉孤,那昙篾蛊毒的解药,究竟是什么?”
福公公一顿,不解谢晏辞所言是何,便问道:“昙篾?皇贵妃养的那蛊,名唤昙篾?”
一句话,谢晏辞的眉头便蹙了起来,颇为不耐道:“算了。”
说罢带着宝源,抬脚便走。
福公公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难办,难办啊……”
谢晏辞走过,福公公又回了德兰宫,方一走到那院子里,便听到前来诊脉的太医道:“贵妃娘娘所饮的酒,只是普通的松针酒,没有毒。”
福公公听罢便愣在了那里,就连康宁帝也是,好半响之后才带着狐疑的去吩咐太医:“…确定没有弄错?再查查!”
东宫。
康宁帝的那一巴掌并未留情,宝源看着谢晏辞脸上的指印,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殿下那酒里也没毒,不过是吓唬吓唬皇贵妃,想要套些话出来,陛下也真是……”
宝源一边给谢晏辞上药,一边忍不住抱怨。
正说着,万雪姝推门走了进来,身段窈窕,婀娜多姿道:“奴家给主子请安,此番奴家前来,是想请辞的,眼下那金丹堂——呦!”
一句话没说完,万雪姝便瞧见了谢晏辞脸上红肿的一片,立马瞪大了双眼,礼也不行了,起身便跑到了谢晏辞跟前。
“哎呀呀呀……主子如此英明神武,怎的负伤了?还是脸上!”
谢晏辞冷睨了她一眼,懒得管她。
宝源却像是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跟万雪姝全说了,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奴才这话大不敬,但却也是心里话,殿下如此不顾着父子情分,不还是因为陛下想先置府君于死地吗?府君都病成那样了,成日里缠绵病榻,来个人看了都心疼!”
谢晏辞眉头微蹙,不虞的看了宝源一眼:“专心上药,孤还要去平溪宫,不能让阿轩瞧见了。”
宝源住了嘴,福了福身:“是。”
说罢便继续往谢晏辞脸上涂药膏,红肿厉害的地方还不忘多涂一点。
万雪姝在一边看着,听明白了缘由,便啧了声,一脸嫌弃的拉开宝源。
“别了别了!上什么药啊,赶紧都给我擦了!”
说着还从婢女手里夺过帕子,作势要往谢晏辞脸上去,把那药膏擦拭干净。
谢晏辞看她伸出手来,赶紧往后列了列,斥了声:“放肆!”
万雪姝得了呵斥也不怕,反而恨铁不成钢的看他,问道:“主子,按宝源所说的,陛下打你这一把掌,归根到底不还是因为九王爷吗?你因着九王爷受了伤,怎能不让他知道呢?”
谢晏辞双手置于膝上,拇指食指不自觉的搓着,听了她的话,抿紧了嘴唇。
“我怎能让他看到这些东西,他身子不好,再因着此事……”难过了……
话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谢晏辞垂下眸去,忍不住的去想。
四年前的他那般待姬玉轩,眼下姬玉轩怕是根本不会心疼他,也不会因着这么些小伤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