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淑倒不是真的担心汤思退与许恕撕破脸,两个月前内奸一事已经禀明了朝廷,他们就算各自有想法,也要把内奸查个水落石出。
自卢绍承卷入通敌叛国案起,她与陆元方就不会放弃调查此事。
汤思退十分明白这点,从未回护过戴迅。许恕生气的反应也属正常,并没有刻意针对戴迅,对他们提出的反间计,也极为赞同。
对于眼前的事,她并不想插手,让许恕来处理更合适。
如果钟千户真的与孙升通信,将防卫所的消息送出去。那就可以顺势将人带回府衙,反证孙升诬蔑卢绍承‘通敌叛国’。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轻甲的千户领着柴均回来。
“禀卫使,我全程看着他写,并未故意弄虚作假。”
柴均手上拿着写了满满一页的字,略带惶恐地递交到许恕手上。
许恕接过来细看片刻,又拿出那两页纸,照着细细比对一番。
众人都翘首看着,营内瞬间安静下来,都等着许恕比对的结果。
许恕怒意上涌,霍然走到钟千户的眼前,“他的字与你的字毫无相似之处,倒是这你这两张信中,用笔习惯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你写的。”
“还有……你在信中提到的孙老板是何人,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围拢在旁的众人哗然出声,纷纷指着钟千户小声议论。
“许卫使,冤枉啊!”钟千户跪伏在地,“我……我只是让人帮我寄家书,并没有给别人传递防卫所的消息。”
“我也不知孙老板是何人,这封信根本不是我写的……”
许恕还想再开口,汤思退咳了几声打断,缓步上前,“让我看看这封信写了什么。”
钟千户见汤刺史出来,眼中满是哀求,口中不断喊冤,涕泪横流地跪步向前。
许恕将手中的信全交到了汤思退的手上,吩咐人去抬椅子。回头又瞪了一眼钟千户,钟千户才松开汤思退的衣角。
宋灵淑与陆元方也从人群中出来,接过了汤思退递过来的信。
戴迅还未回来,为防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许恕挥退看热闹的其他人,将钟千户带进了营帐内。
钟千户跪在营帐内,朝汤思退投去求救的目光。
“信我看了,钟千户,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汤思退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趴伏在地的人,越过他坐在上首。
“你写的家书第十行,提到让人给妻子送去西京的三匹缎子。我虽然留在西京的时间不长,也知东西两市的绸缎价格不扉,你一个久居关外的千户,哪来这么多钱……”
千户年俸十石粮,月俸二两银,西京最普通的绸缎,一匹也要六两银。即便是每月节省,也难以承担起绸缎的花费。
宋灵淑快速扫了一眼家书,换上那张提到孙升的信。
信中的语气极为热络,特意夸赞了西京的繁华,提到让孙升提拔的话,大有脱离防卫所的意思在。
难怪汤思退断定这封就是钟千户写的,且不论笔迹如何,两张信中的用语极为相似。再看布衣小兵写的字,字体偏生硬,极像初学者所写,两者之间毫无相似之处。
陆元方接过细看,脸色越来越凝重,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钟千户。
许恕接过回信,顺手交给了身边的人,朝汤思退拱手道:“汤刺史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汤思退没有理会许恕,用一种极为莫名的眼神看着钟千户,幽幽开口:“你是何时认识孙升,又是经何人在中间牵线搭桥?”
钟千户被看得头皮发麻,不自在地攥紧拳头,嗫嚅半天也没说话。
“你如果不肯如实交代……”汤思退抬眼看向许恕,指了指眼前的人,“将他带下去严刑拷问,直到他肯说话为止。”
许恕浓眉上挑,很意外汤刺史会说这话,挥手就让人拖下去。
“是戴副使……戴副使带我一同外出,后来……我才瞒着戴副使偷偷联系孙老板。”钟参军面露惧怕,狠咽了一口唾沫,接着道:
“两个月前,戴副使突然来找我,问我想不想发财,说要带我出去见个人,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跟着戴副使去了……”
“去了才知道戴副使想干什么,我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就把泄露布防图的事推到我头上,朝廷怪罪下来,就要牵连家人……我有妻儿老小,不敢不从……”
钟千户满脸泪痕,连连磕头,“戴副使拿走了大部分的钱,我不敢找他要……是那个孙老板他借着我家人的名义给我写信,我才把防卫所的部分消息透露给他,那些都是戴副使之前让我写的……”
汤思退双眸冰冷地看着钟千户,袖中的手紧紧扣住椅子把手,“孙升是否两日前给你送信?”
“是五天前……我收到家中书信,在里面就有孙老板写的信,我抄了一份旧的布防图,就出去见他……”
“他给你写的信呢?!”许恕突然大声喝问。
钟千户身体微颤,指向远处的营地,“我床下埋着一个小匣子,信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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