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大蠢大的,不好?看,烧火还费炭。”
李大娘毫不掩饰地讥笑一声。
陶椿:……
“你做这个是为了冬天?在屋里吃锅子?”老陶匠问,“吃锅子要烧炭,炭没火,你这炉壁又粗又高?,热气能聚起来?炭能烤到锅底?毁了重做。”
“等等!”陶椿赶忙去抢过来,“我有法子补救,我把火膛往上抬就行了。”
“随你。”只?要不往出?卖,老陶匠勉强能睁只?眼闭只?眼。
陶椿出?去吃完饭又急匆匆回陶棚,她把炉子里烧炭的挡板拆了往上移。
“呀!还有人。”山上的男人下来了,他们吃饱肚子准备睡觉。
“我出?去,这就出?去。”陶椿抱走?炉子拿走?工具,她喊邬常安给她生堆火,她把陶炉放在倒扣的盆子上,借着火光,她细致地修补火膛。
邬常安在一旁做木活,他打?算先用栎树枝做个小的转盘出?来,方便发现问题。
老木匠难得没进屋,他坐在夜色里挥动斧头砍扛下山的栎树枝。
不时会有人路过看一会儿,人来人又走?,专注自己活儿的三个人毫不受扰,一直忙到大半夜。
陶椿和邬常安前后脚忙完,邬常安把陶炉搬进陶棚,他给陶椿展示他做的转盘,如陀螺形状的转盘卡在木架子上,转盘上缠两圈麻绳,他拽绳子的时候,转盘缓慢地转动。
“木架子要结实,不然像石碾子一样的木墩子转两圈就把架子撞散了。”陶椿撑着下巴提意见,“还有,这个圈口留的缝隙不能太?大,转盘转动的幅度太?大了,陶坯前后左右晃荡,哪儿还用得成?。”
“你说?得对,这次先做一个出?来试一试,等回去了,冬天?没事的时候,我试着用石头雕一个。”邬常安说?。
“嗯,我回去睡觉了。”陶椿站起来伸个懒腰,“哎呀,我竟然学?会制陶了!”
真是想不到啊,有生之年?她还能当上手艺人,她这要是死了再穿到原始社会,靠制陶能当上一个小部落的二当家吧?
陶椿嘎嘎笑几声,靠幻想把自己乐得合不拢嘴。
“等等。”邬常安慢了一步就见她大摇大摆地走?远了,顾不上害羞,他追上去把一柄木簪强塞她手里,“给你做的,你不能不收。”
陶椿举起木簪借着月光细看,柳叶形状的簪子,也不晓得他捂了多?久,木头都捂热了。
“哪有送人东西还强塞的。”陶椿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什么时候刻的?晚上吗?”
“下午刻的,我下山的时候看到一节阴干的山核桃枝,就拿回来刻了簪子。”邬常安小声说?,“喜不喜欢?”
陶椿“噢”一声,像是没听?到后一句话?,她攥着簪子快步走?了。
“哎!”
陶椿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一闪身?消失在门口。
邬常安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回过神?,他灭了火回陶棚睡觉。
老陶匠看了一场好?戏,他也不砍树了,斧头一撂,他也回屋睡觉。
陶椿倒在地铺上翻腾了一会儿,她暗骂这胆小鬼还挺会讨好?人,哼了又哼,她翘着嘴巴睡着了。
*
搬陶坯进窑是大事,天?一亮,大伙儿就忙活开了,除了做饭的人,其他人都搬着抬着陶坯上山。
陶窑昨晚烧过,这会儿里面还有热气,保温聚热效果显著。陶椿站在窑门外探头往里看,里面点了五六个油盏,借着火光她匆匆扫一眼,窑洞内部砌了阶梯形状的平台,土面上有无数烧干的泥点,陶坯交到放坯人手上,随即摞在泥点上了。
近四百件陶坯入窑,一个时辰过去了,明媚的日头照亮了山林。
深秋,树上的叶子掉了七七八八,没有浓密树冠的遮挡,山里格外开阔。
陶椿看见对面的山上有一片红,她探身?看,问:“那边是不是一片山楂树?”
“是山楂树,唉,山里的山楂又酸又涩,我在山外的时候看见卖糖葫芦的,我还嘀咕山外的人嘴巴怪。有一次实在没忍住买了一串,人家的山楂只?有一点点酸,不涩嘴巴。”黄鹂说?。
“是树种的问题,我之前还琢磨着让录事官从山外给我买几棵果树,板栗、苹果、核桃、枣树、柿子这些都从山外买些树种。”陶椿说?,“你们买吗?遇到机会,我们一起多?买点。”
“行,你买了树各分我一棵,我给你钱。”雪娘说?。
“就是想让你买,你娘家在帝陵,帝陵的守陵人见山外人的机会多?些。”陶椿笑。
“噢,这样啊,行,等陶烧好?了,我就回去。”雪娘说?,“我交代我娘帮我们买,尽量明年?春天?把果树种下。”
“不老实,你们乱种树,我要跟陵长说?。”李大娘又像个斗鸡一样咕咕叫。
没人理她。
“咦?椿妹子,你这头发绾得挺好?看。没见你用过簪子,头发盘起来挺适合你。”雪娘故意夸陶椿,“你脸蛋形状柔和圆润,头发绾起来看着可妩媚了,对对对!就你这个样,低眉顺眼捻个笑!”
陶椿做足了姿态讨一波夸,大伙儿说?笑着下山。
李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