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真正以后妃的身份闻名。
她从前名满天下,她后来一死更加轰动,但曹禤就是有一种感觉,当她做了太后之后,她会拥有更大的名声。可惜,现在不可能证明这一点了。
即使对曹禤而言,做出支持惠王清洗宫中人众的决定也不容易,但他最终还是这么做了。这条路上其实已经铺满了献血,首先是赵济的,皇后的失败,然后是顾夫人的殒命,接着是两头作战死伤无数。他们为了什么呢?他们为的是这无止境的杀戮终有一日能够停下来。
现在这就是个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条路。是命运逼着他们走到这一步的。
新帝登基一个半月之后,京中收到了顾寰求援的表章,言辞迫切且紧急。齐昭昀请求率军驰援,曹禤将这件事放到常朝之后,在崇德殿偏殿与重臣商议。
然后同意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剑
齐昭昀此生,其实从没有料到自己还有踏上故土的机会。但顾寰在信里说的一切,就是他所预料能看到的。
遍地焦土。
他请旨驰援,一是因为眼下赵渊显然离不开京城,二是因为他总得回来看看。为了江东的父老也好,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也好,齐昭昀都待在北方太久了。他偶尔会梦到江东故土,梦到澜江如何流动,梦到他躺在莲塘正中间的小舟上用一大片荷叶盖着脸小憩,一切都和他少年时候最无忧无虑那几年一样。
但现在江东早就变了。
这一回齐昭昀来得比上一次护送顾夫人还快,但他的目光掠过水泽与荒野,只能看到漫天血雨,嗅到令人作呕的腥风。
顾寰在信里说,会极尽所能替他看好江东的。但其实到了这一步,谁来照看都不会更好了。
齐昭昀能想得到小将军见到自己之后,会露出歉疚的表情,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但其实不像是顾寰把姐姐托付给齐昭昀,齐昭昀从未把江东托付给任何人,他以为自己可以咬牙扛下来,他能照顾好。
他没有。
甚至面对满目疮痍,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年顾寰带着他渡江离开江东的时候,齐昭昀记忆里的江东和眼前差不多,民生凋敝,十室九空。
这中间谢陵其实把江东经营得很好。齐昭昀虽然不能得见,但他身处崇德殿许多年,很清楚历年收成,税赋收入,人丁增长。谢陵几次回京述职,大概说的是什么齐昭昀也完全清楚。
可是和巫国之间这一战,还是把多年经营全毁了。齐昭昀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东陷落,对着赵朔投降的时候,齐昭昀没有恨过战争。在新都辗转反侧,彻夜不眠的时候,齐昭昀没有恨过战争。他在大雪夜里最后一次和刘荣说话,齐昭昀没有恨过战争。
他恨的是自己终究无能为力,输得彻底。他生来就是为了赢,他想要赢,但世界本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自然没有公平的交战和公平的落败。
顾夫人死的时候,他骑在马上看到冲天火光,陡然生出一阵不合情理的恐惧与后悔。他想不顾一切驱马回城,他想在坍塌的废墟里找到那个女人,做顾寰不能做的事,把她救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攻伐无休无止,付出代价的却是遭受损害的女人。
那一刻齐昭昀真正恨上了战争。他从未如此厌倦,也从未如此漠然。从前的他或许会为了顾寰在北戎人的地盘上大行杀戮而隐隐作呕,但他都目睹了顾璇玑的死,又和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他一直敬重这个女人,也因为和顾寰的关系而将她当做一个始终温柔含笑,在屏风前静静饮茶的,遥远的亲人。
看着她去死就像是生生扯断内心深处与人世的关联,一样疼痛难当。
如果齐昭昀枯坐半夜,只是为了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那他最终都会面对一个最黑暗处的问题:为什么他至今都还没有死?
他活过了乱世,但并不是没有人想杀他。他原本冲锋陷阵,现在身居高位,既然所有人都在天地眼中如刍狗,他也一样轻飘飘不值一提。成千上万的人刚出生就死去了,剩下的人艰辛的活着,随时都会殒命,那么齐昭昀自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迟迟未曾遭遇死亡?
死距离顾璇玑不远,距离顾寰也一样,即使是赵朔,未曾死于刀兵戎马,但最终死于妇人之手,人人如是,残忍又公平,齐昭昀为什么没死?
他倒不是渴望死亡,只是从心里感到疑惑。
虽然活着也很好,但死亡显得太轻易,疑惑就自然而然生长。
齐昭昀乘坐大船顺流南下,艨艟千万,遮天蔽日。他神态十分镇定,内心却万分煎熬。他想见到顾寰,又因目之所及的疮痍遍地而心神遭受重创。
途中谢陵上了船。他并非援军的主帅,但熟知战况,对当地的情况一清二楚,因此随军。
坚壁清野之后,很多城池已经没有人了,留下来的青壮男子都编成军跟随作战,保卫故土。谢陵简要的解释了一番顾寰目前遭遇的困境。
自从巫女集结成队来到这里之后,战斗就完全变了个样子。所有将士都被迫看着自己的姐妹甚至情人接连以自杀性手段率先瓦解巫鬼和巫国的第一波攻击。
这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