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长成,权力无论如何都会转交给他。
但这个过渡期才刚开头,朝中势力还不够稳固,所有人最大的希望,是能够足够平静的进入稳定,不要有再多流血,也不要再有什么动荡。
好在赵渊对曹禤礼遇有加,好在赵渊暂且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意图,哪怕京中传言其实不少。
大行皇帝送入陵寝之后,诸位先帝子嗣也在新帝登基之后一一加封,接着就是就藩。在赵渊自己尚且滞留在京,且看得出来并不准备之国的时候,要让先帝所生的诸皇子放弃权柄回到封地,未免太难为人了。除了这几位王孙之外,多得是怨声载道。尤其赵渊甚至带着精兵进入宫城大肆杀戮——这件事也完全不能瞒得住,满城风雨中,不少甚至与此根本没有关系的人也一样臧否赵渊本人,甚至直斥他是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赵渊究竟有没有狼子野心,暂且还看不出来,但是曹禤却选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奏请幼帝同意之后,以皇帝的名义下诏褒奖赵渊,说他是忠肝义胆,是小皇帝最信任的堂兄,是先帝钦定的顾命王公。
先帝究竟有没有钦定,这件事其实不太好说。因为赵霈当初被立为太子的时候,赵渊是在众臣面前歃血起誓辅佐太子的。但是先帝驾崩的时候,赵渊从宫外勤王,拿出的那封圣旨上却没有这个说法。目下自然是所有人都认定了赵渊手中的遗诏是真的,否则的话小皇帝继位就失去了一部分的正当性。那么以这个被普遍认同的遗诏来看,赵渊恐怕还算不上顾命王公。
但诏书上既然这样说了,赵渊又是真正的赵家人,小皇帝血缘上十分亲近的堂兄,也没人好说什么。
曹禤此举意图不在支持惠王,更在于消弭流言物议。承认惠王手握大权坐镇京师在礼法上是无可挑剔的,也就免了最后物议沸腾,惠王忍无可忍,最终不得不兵戎相见,再行兵祸。
他毕竟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了,扶持一位年幼但是在礼法上完全合格的太子登位,已经够了,要是再出现最有权势的藩王忍无可忍造反,那他大概就剩下一口气,未必真的能够平定这么大的乱子了。
何况曹禤甚至权相是什么意思,他这辈子和赵朔是一对开国君相,创造了不世伟业,已经够了。无可匹敌,无往不胜,但毫无停歇的争斗就还是算了。
师夜光来找他的时候,对他说了一部分真话,或许师夜光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说赵渊的命数和国家的运数牢牢链接在一起,如果赵渊或者国家之中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那么另一个估计也命不久矣。赵渊本人不知道这一点,但至少在现在看来,赵渊并没有杀了小皇帝自己登基的想法。他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苍老的母亲,一辈子的铁富贵,怎么也跑不了。
他想要的权势,大概就都拥有了,唯一不能满足的,也就是情爱。不过这只是微小的遗憾。
曹禤许久没有在风花雪月上费过心,理解这几句话用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这位向来以脾气暴躁不好招惹著称的老人看着师夜光叹了一口气:“但是你们都还年轻呢,距离到我这个年龄还有几十年,四五十年……那是很久。”
师夜光也看着他,神情冷淡,一点笑意都没有:“是的。”
他一向是个阴郁的人,不大容易高兴得起来,但当时那表情显然是有理由的。就师夜光自己的性格而言,他很少顾及别人,所以曹禤猜测,师夜光没说的话里应该有,如果赵渊死了,恐怕师夜光也不能独活。这让他们两人的命运牢牢扣在一起,无法分割。对师夜光这样在世间毫无眷恋的人来说,这件事又残忍又吸引人。
就像是忍不住靠近火炬一样,师夜光也不能不去靠近赵渊。
想到这里对曹禤就够了,他并不怀疑师夜光能否控制好自己,能否真的狠下心来,毕竟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们两个人头上。但他心软的那一刹那,更关心的事情就变成了这是多么漫长的痛苦。师夜光是清楚所有事的那个人,赵渊对这些一无所知。
知道越多的人越煎熬,这个道理不是假的。师夜光这样随心所欲的人做出那样的选择,而他的未来,大概还有几十年都要这样过。他真的能做到吗?
师夜光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也很清楚他在怀疑什么,于是又说了句话,声音很轻:“顾夫人入宫之后,我也曾有机会见过他。有一件事同样关乎国运,但知道的人太少,她就是其中之一。我曾窥视过……许多人的命运,正如您所知,这其中包括她的儿子的,所以这件事我也知道了。她……她对我也说了一部分的实话。我们其实都没得选。”
曹禤的胡子突然抖动了一下。
赵朔也对他说过一部分的话,虽然不够完善,算不上是个解释,但曹禤仍然出于多年来君臣的互相了解,而接纳了这个说法。太子必须成功登位,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
主少国疑,何况太子身后虽有强有力的舅舅,但在宫中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他必须独自一人在宫中长大,所能依赖的长辈不过是为他安排好的老师,和这几个心思各异,但都手掌重权的臣子。他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然后得收回自己的权柄。
这条路漫长,又充满意外,就算不用多想,曹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