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凳,游霁忙问他:“暝少你去哪儿。”
“我再往前看看。”游暝回答。
游霁很想说那我也去,但他脚真的太酸了,都怪想着穿游暝送的新鞋,压根儿不适合暴走。
只好妥协:“那我在这儿等你。”
游霁以为游暝这“往前”就要前好一会儿,百无聊赖,后面就端着凳子往麻将桌旁凑。
十分钟后,游暝回来时,游霁已经坐在了麻将桌的东位。
仿佛一直是这群老人们的牌搭子,有说有笑的,打得熟络又专注。
他刚碰了张牌,正研究着需要打出的那张。左手无意识地搭着旁边的盖碗茶盖,一下一下地轻轻掀开又合拢,右手食指则沿着眼前的一排麻将边缘游走。
游霁的手指很长,也白,像一段竹,抚摸琴键般从万、点过筒,再到条,最后又绕回筒,敲了敲,随即指腹轻巧地将三筒推了出去。
很自如的样子,甚至能称漂亮,宛如电影场景里的老手。
游暝这才走过去,站到游霁身后。
游霁感觉到他的气息,惊讶回头,游暝按了下他肩膀,做了个口型:“你继续。”
游霁就又转回牌桌。
桌旁不只游暝一个围观者,但这会儿游霁突然就紧张起来。
麻将清脆碰撞的声音砰砰,光滑的牌面像覆了层影子,他怎么都算不清了。就听到这些婆婆们夸他长得好看就算啦,他身后的——是锅锅吧,啊哟长得也跟明星一样。愈发心不在焉。
好在最后还是胡了牌。
接着他就站起来,对另一边举着老式蒲扇扇风的老头说:
“好了爷爷我不来了,你来吧。”
他笑眯眯地和一众老人道完别,从人群中离开。游暝才问:
“不玩了?”
“本来就是刚那扇子大爷上厕所,让我替一局而已。”游霁回答,顿了顿,补充道,“回来见我帮他赢了把大的,就又说再看我搓一局。”
最后的语气里好像有一丝丝炫耀。但会打麻将有什么得意的,而且为什么要冲着游暝?游霁有些害臊,游暝却短促地笑了笑,“很厉害的。我不会打。”
“那我教你?”游霁脱口而出。
游暝说好。
他“好”得非常快,游霁本说完就觉得不合理。先不说他教游暝最多也就是在小程序里,而麻将还是线下摸着更有意思。关键是游暝闲得慌吗才要跟他学麻将。教游暝血流成河*简直就是玷污了他!
——但游暝说好。
一个字骤然堵住游霁源源不断的思路,游霁脑子空白了一下,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好那我后面就教你暝少……呃你刚去哪儿了?”
游暝下巴往前指了指,榕树下那个空着的塑料板凳上,此刻放着一碗冰凉虾。
“给我买的?”
“嗯。”
“哇谢了暝少。”
游霁忙跑过去,双手捧起塑料碗,又轻轻看了游暝一眼。
自己在树荫下打麻将倒凉快,游暝额头却还亮晶晶的,凝着一层汗。
那一瞬间游霁想到了很小时候的游暝。网球场的游暝。给他买AD钙的游暝。
一手滑,红糖水就不小心荡出来了,冰到指尖。
他垂下眼睫,开始大勺大勺地挖凉虾上的小料,花生碎、还有红豆。手指黏黏的,心也黏黏的。
游暝就这么垂头看着他吃,动都不动一下。
榕树下有风。
“你可以不用这么叫我的。”过了会儿,游暝才慢慢开口,“你就叫我名字,或者其他什么都行。”
游霁嗯一声,那个“哥”都滚到舌尖了,又被他咽进去。
游暝强调过他们不是兄弟。
他安静吃完,才模仿着那些麻将婆婆喊游暝的称呼,挤出别扭的渝市方言:
“那谢谢大帅锅哈。”
游暝笑了。
这次笑容逗留得像榕树影那么长。
游霁直直看着他,突然之间。
耳畔什么蝉鸣什么麻将什么交谈,全都听不见了。
感官像突然被凝固。
慢慢地,他也跟着笑起来。
这之后游霁就真的没再私下叫过游暝“暝少”,只是其他称呼也没有。
反正他们在一起,他不用称呼就可以对游暝说话。
晚上他们来到江边欣赏夜景,对面灯光璀璨,黑漆漆的江水都被映得像火锅红油。
游霁捡了颗石头扔进去,红彤彤的江面立刻溅起一朵接一朵的水波,像炸起了一串儿光影流动的鞭炮。
“我靠,五个!”
游霁自己也没想到这个水漂打得这么成功,无知觉地就望向游暝。
游暝那时的目光,在游霁看来甚至有点儿像惊艳和敬佩,就和看自己打麻将时一样。
但游暝什么人,哪儿至于看人会打麻将或水漂就敬佩?
但反正,这人投向自己的眼神让游霁脸烧着慌。
他迅速别过头。听见游暝低声问:“怎么扔的。”
游霁:“你想试试吗?”
“嗯。”
游霁蹲在地上,精心找了两颗又扁又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