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招弟家回来时,在巷子的拐弯处我恰巧碰见了传传和她的母亲。
传传的母亲名叫文秀,传传是她的女儿,比我长几个月,是我的好朋友。
我习惯称传传她母亲文秀婶。
为这称呼母亲没少批评我。说:“叫婶就行了,还叫人家的名字干什么?把你显得人大得很!”
但我习惯了,背着母亲还是加名字叫,我自己觉得很亲切。
文秀婶长得可漂亮了!
她的个子瘦瘦长长的,两个又黑又粗的麻花辫常搭在肩膀前。
两只眼睛笑起来不但像月亮一样会发光,而且嘴角还比别人多了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是我们村子里最漂亮的女人。
她人和善,对我也好,给过我许多许多好吃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有在她生了传传的弟弟后,在月子里亲戚邻居看她时拿的饼干和点心,还有她家树上结的苹果等。
文秀婶用扁担挑着两个空竹筐,说是要和传传到山上去割猪草。
她亲热地问我:“妞妞娃,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上山去?”
我赶紧答应着,生怕答应迟了文秀婶不带我。
一路上,我和传传兴奋得手舞足蹈,看见山路两边的野花野草都觉得比平常漂亮。
关于招弟和那口小井的事,我早抛之脑后了。
走到半山腰,文秀婶见我俩都累了,于是从肩上放下扁担,让我和传传分别坐到两边的竹筐里。
等我们坐好后,文秀婶屈下膝又把扁担重新挑回肩上,然后慢慢地起身挑着我们一直前行。
到了山上,文秀婶轻轻地把我俩放到了一块平地上。
我看见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整齐的刘海都被汗水沾到了额头上。
休息了片刻后,文秀婶开始给猪找着割野草。
我和传传则自由活动。
说实话,我好久没上过山了,上次还是清明节给先人上坟的时候和家人一起来的,上上次也是种小麦的时候和爷爷一起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大山,喜欢它那种空旷和寂静。
我觉得它像一位心胸宽广又慈祥的老人,无论我干什么它都不会生气。
每次在山上,我都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疯跑。
今天有传传和我一起玩,我更是激动。时不时有风轻轻地划过我们的脸,既凉快又畅快。
我和传传一会儿使劲追赶着停在麦子上的麻雀,一会儿蹑手蹑脚地扑捉飞在野花上的蝴蝶,一会儿又从看上去有小洞洞的土里捉虫子……
偶尔也会看见远处有黑影闪动,那是我们村里人在自家的山地里干活。
山上的青草并不多,有些地方的已经提前让人割走了。
我和传传玩了会也开始帮文秀婶找青草。
我们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个地方,我发现割猪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结果等文秀婶把两个竹筐里的草都割满后,天快黑了。
我们加快速度下山。
下山比上山容易多了。
即使山路又窄又陡,我们还是没花多长时间就到村子里。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割个草用得着半天时间吗?”
传传她奶奶弓着腰像幽灵般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眼睛瞪得老圆,气呼呼的开始责备文秀婶。
我和传传吓得不敢吱声,脸都同时看向文秀婶。
“妞妞娃,你奶奶着急了,你先回去!”文秀婶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回我家了。
大哥和二哥早放学了,他俩正在吃太阿婆拿来的甜坯子。
奶奶也已做好了晚饭。
父亲和母亲从砖厂还没有回来。
我吃着奶奶盛的饭,心里却惦记着文秀婶。
我怕她回到家还被传传她奶奶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