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满脸惊恐,如同见到鬼魅,此刻她也慌乱不已。
她深知娘家的冷漠无情,陆哲晟的不成器,使得她这个韦家女儿也名声扫地,娘家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被逐出侯府的负担?
“在这局势动荡之际离府,万一途中遭遇山匪劫掠,如何是好?我们世子夫人最是仁慈,就让二夫人献上一杯茶以示歉意吧!”
襄苎立刻从屋内捧出了茶盘,陆老夫人立刻点头附和,“正是!她应该赔罪!”
她恶狠狠地瞪了韦氏一眼,“看到了吗?你大嫂宽容大量,定会宽恕你这一次!”
话语已定,韦氏虽不明陆老夫人心中的如意算盘,但显然她的态度决非玩笑。
襄苎递过一杯茶,韦氏眼含泪水,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接过了茶杯。
“请世子夫人喝茶,方才都是弟媳的不是……”
这声音越来越低,谢茯苓无奈地按着太阳穴,轻声叹息,“这几日胃口不佳,连耳朵都似乎变得不灵光了。”
陆老夫人的目光犹如锐利的刀刃般疾射而来,韦氏不禁浑身颤抖,唇角微微抽搐,声音颤抖地高声喊道,“请世子夫人品茶,所有的过错都是我这个晚辈的错,请您宽恕我这一次吧!”
谢茯苓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并未再继续责难她,然而话锋却蓦地一转,“说穿了,弟妹之所以对我失礼,还不是因为婆母平日的所作所为?”
什么?!
陆老夫人急忙满脸堆笑地解释起来,“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母亲素来知晓你的贤淑,一直视你如己出。”
“若我没有记错,之前在两位小主子的生辰庆典上,婆母不是还说过我是见识短浅的废物吗?是茯苓听力不佳,还是您老有些健忘?”
面对谢茯苓毫不留情的揭露和翻旧账,陆老夫人无奈之下,只得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是我老糊涂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母亲向你道歉,好吗?”
“儿媳实在担当不起,婆母哪里有错呢?”
“我,我……”
陆老夫人急得眼眶泛红,几乎要落下老泪,心中的怨恨无以复加,却不敢有丝毫表露,“我平日里实在不该装病,让你亲自照看,也不该纵容世子对你冷落,使你受尽委屈。”
谢茯苓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陆老夫人面容惨淡,颜面尽失,“这些年你为侯府的付出,我岂能不知,千不该万不该总是挑剔你的不是!今后府中若有人再敢对你不敬,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老夫人,小的还在上面呢!”
突然,墙上的管事终于按捺不住,开了口,陆老夫人立刻感觉到谢茯苓深邃而锐利的目光投射而来。
糟糕,刚刚被树影遮掩,竟然没有察觉到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韦氏趁机模仿着陆老夫人的语气,冷嘲热讽地说,“真是新奇,婆母居然还好意思责备我?”
陆老夫人差点没忍住拔掉她的舌头,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各种不屑和鄙夷的目光,她只得紧闭双眼,面对谢茯苓时连狡辩的勇气都没有。
“哎!我不该未经你的允许,就指派管事来惊鸿苑借东西……”
“老夫人说错了,此谓之窃取!”襄苎善意地打断了她的话,陆老夫人喉咙一紧,无奈地点了点头,默认了错误。
“的确,我不该默许旁人擅闯你的领地行窃,考虑到我已是古稀之年,你能否宽宏大量,不再对此事耿耿于怀?”
“母亲此言差矣,年岁虽高,却更应谨言慎行,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外人岂不会议论你老而无德!”谢茯苓的话语平静得如秋水无波,陆老夫人见她神色已和缓,急忙点头附和。
“你的话句句在理,今后我一切都听你的!”
望着陆老夫人这副颓唐之态,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自己被囚禁于柴房之时,这位婆母对自己昔日孝心的冷漠与嘲讽。
“将军府已然覆灭,你还妄图自己是下嫁之身?不过是个前来偿债的丧气之物罢了!”
而如今,她迫使这位婆母低头认错,道歉赔罪,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谢茯苓的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襄苎见此,立刻搬来梯子,将墙上颤抖不已的管事和立秋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
陆老夫人这时焦虑不安而又战战兢兢地凑上前,迫不及待地透露了心中的要事,“昨儿世子外出采购粮食,与你在布行的掌柜发生了一些误会,结果被误认为是哲晟的匪徒给拘押了!”
“竟有这等荒唐事?”
谢茯苓佯作惊讶,其实她早已接到了掌柜的急报,对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正因如此,陆老夫人才会这样低三下四地来求她,生怕她袖手旁观,不肯施以援手!
“我已打探明白,那些官差皆是裴缙霄的手下,先前你不是曾救过哲晟一命,裴缙霄看在你的面子上,定会愿意释放世子的!”
“母亲这话是何用意?难道要外界误以为我与裴缙霄之间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茯苓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陆老夫人赶紧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以示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