聩?
分明说的是贾谊郁郁不得志,好不容易得以面圣,却根本没机会展露自己的才华!
原本打好腹稿,想要和太宗皇帝大谈特谈天下民生、苍生黎庶,结果聊了大半个晚,话题净是些鬼怪之说……
叔孙通、贾谊二人,这都还算好的。
前者起码在汉家国祚方兴之时,为儒家留下了儒生可以入仕的珍贵先例,算是为儒家子弟留了一条出路。
贾谊也说不不受重用,顶多算生不逢时,又或是运气不好。
若非梁怀王刘揖意外坠马,导致王太傅贾谊因看顾不周而受牵连,汉家的历史,贾谊至少要独自占一篇人物传记。
真正气人的,是张苍,以及晁错!
前者,是学儒家,却又不只学儒家的学术大拿。
说他是儒生,他不反驳
可你让他帮帮儒家,人家又根本不搭理你!
拿着先贤学问作为进身之阶,却半点不顾及同门情谊,实在是令人愤怒!
晁错,那就更不用提了儒皮法骨的发明者,以及第一位实践者!
碍于秦亡之后,法家士子被秦所连累的道德污点,自知不能以法家的学术标签入仕,晁错竟毫不扭捏的披了一层儒皮!
天知道当年,儒家下得知太子储君身边,出了个儒家出生的太子家令、少傅时有多兴奋有多少人奔走相告,宴饮而庆
等晁错脱下马甲,露出法家出身的真实身份,儒家下又是怎样的失望、愤怒,同时却又不可奈何……
与后世绝大多数人所料想的一样:如今的儒家,还并非后来的儒教
作为一个学派,儒家并不具备墨家那样严密、紧凑的组织结构。
儒家内部的联络,或者说是往来、勾连,都是以学派内部的老大哥鲁儒一脉,以及颜异这样的先贤后人作为纽带,再辅以其他人情往来绑定在一起的。
只是在经过叔孙通、贾谊两个失败案例,以及张苍、晁错两个叛徒之后,儒家内部越来越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汉兴已有五十年,黄老学日薄西山,墨家早已不见踪影,法家也显然不得台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如此天赐良机,儒家却连几个跻身庙堂的高官都培养不出来,还谈何重振荣光?
于是,颜异才在这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察举入仕,打响了儒家向官场,尤其是朝堂中央发起冲锋的第一枪。
在儒家下看来,颜异,几乎肩负着儒家未来数十年兴衰全部的希望!
颜异能混出个名堂出来,往后数十年,儒家子弟入仕,便算是朝中有人,有了依靠
儒家出个朝堂高官,儒家也能更容易的在民间,招收到高质量的生源,以培养出更多的精英,从而以颜异为中心,逐渐扩展出学派在朝堂权利中枢的势力版图。
还是那句话
黄老日薄西山,法家有心无力!
如此天赐良机,能有这一次,已然是大幸!
若是错过了,且不说有没有下一次便是有,届时儒家会是个什么样子,甚至这天地间、这华夏还有没有儒家这一说,都还是未知。
这绝非危言耸听!
短短百十年前的战国之时,整个华夏文明思想界,基本都是被两个分庭抗礼的学派瓜分殆尽的!
凡天下之学,非杨即墨!
这里的杨,指的是杨朱
墨,自然是墨家。
彼时,全天下的文人、学士,每一百个人里,都能有四十八、九个杨朱门徒,以及同等数量的墨家子弟。
余下三二名额,才轮得到彼时还稚嫩无比的儒、法、农、名、黄老、阴阳、等诸子百家余下各家去争夺。
再看现在,不过百年光景,杨朱何在?
墨学何在?
答案是:提倡杨朱唯我,不以物累之极端自私自利注意的杨朱学,在历史的长河中迅速泯灭,并被列为了整个华夏文明公认的禁学。
有传闻,项羽当年火烧秦咸阳宫之后,萧相国在石渠阁的废墟中,整理出了一卷杨朱残卷
据说这卷残卷,最终落到了太祖刘邦手中,并被刘邦暗地里奉为老刘家一脉单穿的帝王指南。
从刘邦,以及老刘家后来的历代皇帝的表现来看,这种说法还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很显然:除了孝惠皇帝之外,每一位汉天子,都对那卷杨朱残卷颇有心得。
包括太祖刘邦
包括吕太后
甚至包括那位血气方刚,能在七岁的年纪,喊出吾未壮,壮则为变的前少帝刘恭,都未必不曾瞻仰到那卷杨朱残卷中,所提倡的极端利己主义。
单从老刘家的历代天子,至今都不曾有一人透露,甚至是不曾胆敢透露那卷残卷的存在,便不难发现华夏文明主流舆论,对杨朱学的感官如何。
那就不是人该学的玩意儿!
通篇说的都是畜生话!
与之相反,提倡极致利他主义的墨学,却也同样没能避免被时代淘汰的命运。
虽然没有像杨朱那般,彻彻底底断了传承,甚至还被列为潜规则下的禁学,但距离失传,也相差无多了。
杨朱、墨家的兴衰,无疑带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