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亲王的脸庞,对卡帕塔神殿里的“疯婆子”人选也颇有想法。远道而来的亚述神棍都忍不住有所揣测,亲历过那些动荡的希塔托核心要员不可能没有察觉。
不过沙乌拉公主的行动想必是掩护情郎嗒托西利二皇子,只是一定要绊住朕的行为现在只会让中二少年提高警惕。
伊里奇提高了一点音量:“喂,又想甚麽?”
“咱们的人也该远着点儿卡帕塔神殿。”我心里缓缓转过几个计划,“伊里奇,我准备答应米坦尼的要求。”
“甚麽?!”伊里奇跳起来,“你之前和今早不是都打算拒绝麽?!”
“不,我只是一直没答应而已。”我点着额角,“彼此确认之前总得互相试探看是否合适,况且今天会面时有希塔托的人在。我们甚至连一句深入交谈都没有。”
“狡猾的名年官。我可不相信你不回拐弯抹角说计划。”伊里奇环起手臂上下打量我,“说实话你到底在想甚麽。”
“放弃理解你完全不可能明白的事。总之不会让亚述吃亏,也会让咱们伟大的皇帝陛下阿达德尼拉里一世满意。”
“好吧,如果你这麽说。”伊里奇显然放松下来,“接着该做甚麽?”
“装死这麽无聊不如去确认某个所谓的上古宝物是不是真那麽神奇。至于我……”我笑着起身出门,“还得去说服一个人,不当盟友也别当敌人。”
走了不算短的路程,在女官告知的位置找到了一脸平静临水而立的金发大亲王。
“迪厄多内神官。”见我过来他得体地冲我微微颔首。
“修达亲王。”我走到他身边站定。
眼前是安静的泉水,当中是加利神殿。
“似乎是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阿淑尔的大祭司。”
“我却不是。还得更早一些。”我微笑起来,“哈图萨斯的城门前,与皇侄亲切交谈的好皇叔。”
他微微一怔有些歉意:“那可真失礼。”
“没甚麽比一对亲切友爱的叔侄联络感情更重要。”我刻意选了个随意而轻松而口吻,“恕我冒昧,亲王殿下与戴尔皇太子似乎有一阵子没见?”
修达亲王面上浮现追忆的柔和笑意:“他是凯鲁皇兄的第一个儿子。几年前曾来过加鲁契密苏城,是个好孩子。”
爱屋及乌是个好品质,但这不是评选最可爱小孩儿,乃是拥立一国之君。
“而且他……本性善良,与夕梨皇妃一般乐意宽带下人。”
好人不等于好领袖。想必那微妙的停顿是他自己也知道问题所在。
“这样啊——真好。”
金发的亲王瞄了我一眼:“神官似乎并不赞同。”
“谈不上。我并未有幸与那几位尊贵的皇子相处过,哪里好有甚麽立场论断。”我垂目认真整理丘尼克下摆的流苏,“况且我是个祭司,还是个亚述人。只要自家皇帝是个好领袖,有进取肯担待,明辨是非公正严明。我又何必管他是好人还是恶贼,你说是不是,修达亲王?”
“……迪厄多内神官有话不妨直说。”修达亲王转头看住我。
夕阳的余光在他面上镀了一层浅金色,与他那一头灿烂的金发交相辉映。
我轻声道:“正统与否,不过是个说法。选一个好皇帝,与选一个对自己好的皇帝,有很大分别。”
他似是受到极大震动张大了双眼,却克制住没有开口打断我。
中二少年忍不住同情地望着他:“你信赖他,他却未必。有甚麽比这更让人唏嘘?”
“他怀疑我也很正常。”修达亲王顿了顿又道,“我似乎得夸奖一句消息灵通的亚述。即使我们都知道有些暗地里的活动,但能凭蛛丝马迹推测到这些,智慧又大胆。”
“在其位,才谋其政。”我悠悠道,“若真要明哲保身就该远离是非。”
可千万别说出甚麽“人在江湖人不由己”之类话来叫朕失望。
修达亲王却转目望向静静流淌的泉水:“那为何神官来出使?”
“分属应当的名年官却之不恭。”我感慨道。
“正是。”修达亲王低声道,“阿淑尔的大祭司何不效法仁慈的上神体谅众人艰难。”
“我以为我正在那样努力。”中二少年坦荡地伸出手摊开,“一个举动就被无限解读甚至误读的痛苦,我同样以为修达亲王你明白。”
他面上神色动摇:“你对德拉科……”
“别让一份小小的关爱引致误会亚述的立场。”我正色道,“德拉科王子拥有魔力,我是个神官。他敬爱父亲,令人感动。”
“小孩子总是疑神疑鬼。”修达亲王垂下头来,金发被风吹起与他的衣袍裹缠在一处。
“讳疾忌医于事无补,反而令家人担忧。”
“所以我只希望正确表达我的意愿,不想令子孙为难。”他叹了口气。
“可惜并非真正的坦荡反而令人生疑。”我也叹口气,“修达亲王,亚述和你一样,来此只为祭奠与祝贺,没想过要挡任何人的路。”
“不将所知道的那些昭告天下,无非是要和我谈条件。”他不为所动,比先前更冷漠十分地转头看我,“你会失望的。”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