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寒走到曲清如的斜前方,挡住她一半身形,却又不妨碍她瞪那些人。
不等她开口,陆辞寒倨傲道:“以你们所言,花大夫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戴绿帽?”
“我们还不是好心提醒你,戴没戴的,你回头查查不就知道了。”陈十一嘀嘀咕咕。
“可你们刚刚确实说他们二人给我戴了绿帽。”陆辞寒噙着浅笑,一双眼却寒得似结了冰似的,不管谁触碰到他的目光,都冷不丁地打个寒颤,吓得咽口水。
曲清如皱眉,低声跟陆辞寒道:“我没有。”
陆辞寒又垂眸看向地上的花青临,花青临依旧看着甲板发呆,一个字都不否认。
陈十一立马指着花青临道:“看吧,他都认了!”
陆辞寒冷笑:“认了?你们谁听到了?他认了便说明我家娘子不守妇道了?”
他故意加重了后面那句话,花青临这才颤了下,艰难地出声否认:“没有,我没认。我和如娘来往一直秉承清白,我只是在帮她把脉,毕竟她的胎象此前不太稳。”
妇人们闻言,惊讶地虚掩住嘴巴:“罪过了,原来这个小娘子怀着身子呢。”
“陈十一你可真是,好端端诬赖人家清白做什么?人家都怀着孩子呢。”
“就是呢,不就是看到他们俩说过话吗?你跟我们哪个没说过话啊?”
“你这话说的,我跟陈十一可没什么,清清白白的。”
众人顿时议论开来,没人再揪着曲清如和花青临的事情继续议论。
但陆辞寒岂是肯轻易放过他们的:“既然是误会,你们怎得还不道歉?我和大理寺的少卿相熟,我娘子若是受了半点委屈,谁让她受的,一抵达京城我便会拉着那人直接去大理寺讨公道。”
陆辞寒声音不大,但清晰的口齿却有如一把锯子,来回在众人头上晃荡。
吓得人心惊胆颤的。
所有人都不敢质疑半个字,纷纷朝曲清如道歉。
曲清如转身看花青临:“你们背后议论人本就不是多光彩的事情,还因为听信谣言坏花大夫和我的名声,又将人打成这样,你们更应该给花大夫道歉。”
她说着便要把花青临扶起来,被陆辞寒抢先了一步。
只见他转身一跨,长腿已经抵达花青临身边,弯下腰便不由分说地把人从地上拽起。
花青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是狼狈,更让他狼狈的是刚刚被人点名道破的那些心思。所以他不敢看曲清如,听到众人的道歉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道完歉,那些人便不敢继续留在甲板上闲聊了,纷纷找由头回了屋。
曲清如跟没事人似的,睁大眼睛仔细看花青临脸上的伤:“花小哥可带了跌打损伤药?你的脸……”
花青临侧身,躲开曲清如的目光:“无碍,都是皮肉伤。”
“他们说的话别往心里去,我们清清白白的,何惧人言?”曲清如非但没有质问,还反过来安慰他。
花青临惭愧得脸上一阵臊热,连耳根都红了。
陆辞寒看到他这模样,就没好气道:“你是聪明人,为了我家骄骄好,日后该张嘴便张嘴,默不作声,别人只会当你做贼心虚。”
他知道花青临就是心虚,但他并不打算点破。
狗急还会跳墙呢。
真把花青临最后那层伪装撕下来,他若明目张胆地来抢夺骄骄,于骄骄而言,只会生出不必要的烦扰。
所以没必要多说,只当花青临被人冤枉了便可。
人生在世,该糊涂的时候不必清醒。
花青临咀嚼着陆辞寒话里的意思,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日后凡事顾及一下如娘的名声,终究是沉重地点下头去。
他原本就没打算夺妻,毕竟如娘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倘若在他身上,刀山火海他也是敢闯的。
他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总也忍不住靠近她一点。
可其实他并不想给她造成任何困扰的,也不该。
花青临想明白这些,终于找回了理智,压制住心思索性摊开的那股子颓丧。
他抬眸看向曲清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在准备分开回去处理伤口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孙济的声音:“阿媛,阿媛……”
“不许这么唤我!我是你嫂子!”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拽着个孩子走出来,孙济跳着笑脸追在后面:“你早不是了,我那个短命的哥哥没福气,你守寡后完全可以改嫁,你嫁给我吧,我对你的心意,这么多年了,日月可鉴啊!”
吴媛抬头看到甲板上有人,顿时羞红了脸,余光瞥到身边的女儿,又很快血色褪尽,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她最不愿意为人诟病的事情,又被人撞见了。
吴媛噙着泪,扭头瞪孙济:“你想逼死我吗?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不想我女儿生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里。”
孙济厚着脸皮,无动于衷。
他看向旁边那个神色复杂的小女孩,用肯定的语气道:“是我们的女儿,不是你一个人的。”
吴媛的脸色更白了,整个人像是忽然从盛夏的绿叶变成秋风里的枯槁,随时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