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郎君娘子们,都隐晦地瞥向赫连玦。
若不是陆辞寒来说这番话,他们都当曲清如和赫连玦好事将近呢,虽然曲清如一开始便解释了好几遍,赫连玦也口口声声唤她“阿姐”,但他们都以为这是欲盖弥彰。
赫连玦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凝,坦然唤道:“姐夫来了。”
说着,还主动让人加了一张椅子,加在他和曲清如之间。
如此识趣,反而显得陆辞寒宣示身份的行为小家子气了。
陆辞寒心头发闷,诧异地看了赫连玦一眼:这小子,何时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曲清如哪能猜不到陆辞寒的心思,但今日是赫连玦的生辰,各位小郎君小娘子的夫君酒坐在一丈远的那一桌,此时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曲清如不想让赫连玦丢脸,便偷偷拽了陆辞寒一把,催他坐下。
赫连玦依旧捏着酒盏,陆辞寒也没松手。
赫连玦瞥了一眼陆辞寒的心口:“姐夫箭伤未愈,不宜饮酒。”他说着看向曲清如,眼神颇有告状意味。
曲清如赞同地点点头:“阿玦说得对,你馋酒,日后伤好了再喝就是。”
陆辞寒败下阵来,到底松了手。
他家骄骄都这么说了,他再犟下去,回头她还不跟他生气?
赫连玦莞尔,仰头喝尽那杯酒后,将酒杯倒过来给其他人看:“继续继续!我姐夫便是此前帮忙守城的英雄之一,这箭伤也是守城时受的,待会儿若是传到他,我也代喝!”
陆辞寒又侧眸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何时如此豁达了?
他阴恻恻地怀疑赫连玦这是在以退为进,跟花青临用的相同招数,假借对骄骄无意,让她放松警惕,实则是为了润物细无声,悄然渗透进她的生活。
呵,只可惜,这俩人打错了算盘。
他才是正头夫君,有他在,他们都是痴心妄想。
许是藏了私心,陆辞寒每次接到绣球都故意多逗留片刻,又因着赫连玦放话出去要帮他和曲清如喝酒,所以接下来的击鼓传花,自然是赫连玦喝酒的机会更大。
小半个时辰后,赫连玦便彻底醉了。
吴氏心疼不已,眼看午宴已经吃得差不多,客套地让宾客们继续游玩,便让下人把赫连玦抬回了屋子。
客人们陆续告辞,曲清如和陆辞寒回后罩房时,原本可以绕着长廊,但曲清如担心赫连玦,特意进了后院。
“阿姐,阿姐……”赫连玦一路上都在叫唤着曲清如,听得陆辞寒满心不是滋味儿。
但他又不能跟一个醉了酒的人计较。
好憋屈啊!骄骄此前假扮二奶奶时,每日便是这样争风吃醋的?
吴氏心疼赫连玦,又不知道曲清如有身孕这件事,拉着曲清如便道:“如娘,你待会儿再回去吧,阿玦脾气玦,我怕他待会儿耍酒疯,如今只有你能管得住他了。”
曲清如回头看陆辞寒,陆辞寒微微一笑,十分体谅道:“骄骄随意。”
“那我去去就来,你……”
陆辞寒听她当真要进赫连玦的屋子,心头一梗,却还是表面贤惠道:“正好我走累了,就在这里看看风景,等等你。”
曲清如点点头,侧眸看到不远处有凉亭,便道:“那你去那里坐会儿歇息一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一起送赫连玦回屋去了。
陆辞寒看着她的背影,面上乌云密布。
直到曲清如的身影从眼帘内消失,陆辞寒才往凉亭走去。
只是今日秋不高气不爽,天空也不够蓝,环顾四周,微风不凉,秋蝉聒噪,不远处的假山造景也枯燥无趣。
陆辞寒不知不觉叹了好几声,又眼巴巴地看向赫连玦那间屋子,等着曲清如早点出来。
屋内,曲清如看赫连玦乖乖躺下后,转身便要离开。
摘下面具的赫连玦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可是曲清如没回头。
曲清如前脚刚走出内室,便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扭头便问道:“怎么了?”
吴氏着急忙慌地追出来:“哎哟,如娘你先别走。刚刚阿玦盯着你,你头也不回一下,他便起来要追你,可他连路都走不直了呀,怎么都拉不住,摔到椅子上了……”
曲清如无奈,转身进去看他的伤势。
赫连玦摔得不轻,脑袋磕到椅子角,破了皮。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要帮他擦脸,扶到罗汉床上,但他力气大,蛮牛似的一直嚷嚷着要去找阿姐。
曲清如看到这个情形,声音一沉:“阿玦!”
赫连玦听到她的声音,灰蒙蒙的眼循声看去:“阿姐,阿姐你去哪儿?你不要阿玦了吗?阿玦只做你的弟弟,你别不要弟弟好不好?”
委屈兮兮的,像个四岁稚童。
吴氏眼眶一红,掏出帕子揩眼角:“如娘,求你可怜可怜阿玦吧。”
曲清如无奈:“大娘子,阿玦不需要可怜,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我相信他能振作起来。”
吴氏愕然地看着她,这一刻,忽然觉得她们家阿玦眼光真好,看上的小娘子果真非比寻常。
吴氏赶忙擦干眼角的泪,不住地点头:“对,对,我家阿玦这等身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