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如今日着一袭秋香色缠枝堆花襦裙,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钗,鬓边一支琉璃鸳鸯花流苏簪子,耳朵上坠着一对珍珠珥珰。
整个人雍容有之,端庄有之,但并不招摇。
江绾的穿戴从头到脚,竟然跟她一模一样,有的女眷甚至揉了揉眼睛,又再三比对之下,才发现武阳侯府竟然出了这样一件趣事——陆家两位郎君娶的妻,竟然生得一样。
便是再蠢的,此时也猜到曲清如和江绾应该是孪生姊妹。
众人的脸色顿时五彩缤纷,谁都不知道江绾心里所想,怕她会为曲清如出头,所以不愿率先说话。
江绾捡起之前养尊处优学来的规矩,施施然走到太子妃和众王妃跟前,一一行礼。
待见过礼后,江绾才佯装不认识地看向曲清如:“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人与我生得一模一样。”
曲清如看她装得很像那么回事,盈盈浅笑道:“是啊,回头得问问我娘,当年莫不是生了两个,一个养着玩,一个丢着玩?”
江绾没料到她会当众说出实情,心虚地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
见没人搭腔,这才松了口气。
她笑道:“你身为侯府的媳妇,说话怎可如此妄言?传出去,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有人无端坏了你父母的声名。”
“若非如此,那便是我父亲对不住母亲,早年在外偷偷浪荡出了个……”曲清如说到这里顿住,似笑非笑地把江绾从头打量到脚。
未尽的话,俨然是想说:你这么个玩意儿。
话糙理不糙,曲清如说的正是所有女眷的心声,女客们都乐得看热闹,没人向着江绾说话。
江绾被曲清如的眼神羞辱到无地自容,不停腹诽:呵,蠢货!我眼下顶着你的身份,你这是借用我的身份骂你自己不是玩意儿!
周夫人眼珠子一转,意识到她们俩不对付!
她笑着站起身,最先向江绾示好:“这位便是大奶奶吧,果真生得天香国色,和陆家大郎真真是璧人登对。”
江绾被解了围,羞涩垂眸,一颦一笑都极为温婉。
秦夫人最是看不惯周夫人这种做派,忍不住冷笑,悄声和女儿秦玉莹道:“明明生得一样,她怎得不夸二奶奶的?”
秦玉莹撇撇嘴:“娘,我瞧着还是二奶奶更明媚。她们俩虽然长得一样,可这位大奶奶的眼神,女儿很是不喜。”
“嗯,瞧着便心眼子贼多。”
那头,周夫人听不到秦夫人母女的鄙夷,她拉着江绾的手拍了拍,很快察觉她一双玉手极为粗糙,显然是做惯了粗活的。
江绾看到她微蹙的眉头,知道她摸出了自己掌心的老茧,不自在地将手抽回去。
就在这时,周夫人身后忽然传来小犬的吠叫。
众人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周夫人的那只不过两掌长的小犬在痛苦地呜咽,紧接着便在丫鬟怀里不停抽搐,竟然又吐又泻的,全被丫鬟兜在里怀里。
丫鬟整张脸都绿了。
不知是吓的,还是熏的。
“乖宝!我的乖宝,这是怎么回事?”周夫人当即变了脸色,刚靠近便嗅到臭气熏天,只得用帕子捂着鼻子干着急。
有人被臭得干呕了一声。
似乎能传染,周围相继开始干呕。
曲清如正要做安排,江绾见状,高高在上地朝她瞥了一眼,指着两个丫鬟道:“你,快去传府医!你,伺候夫人的乖宝净水擦洗!”
江绾凭着前世的经验,开始颐指气使,气度威仪还是有的。
只是她吆喝出声后,那两个被指的丫鬟都没有动弹,一致看向曲清如。
江绾气道:“怎么?我才是侯府大奶奶!我还使唤不动你们了?贱蹄子,我看你们是皮痒了!”
她在顾家日日被顾母指着鼻子骂,潜移默化地吸收了顾母的污言秽语。
女客们听了她话的人,都鄙夷地皱起眉头。
江绾却不曾察觉到异样,下意识便想撸袖子动手,不过刚撸到一半,她才想起周围都是尊贵之人,硬生生憋住了。
曲清如不咸不淡地重新吩咐那两个丫鬟:“你去请马房的管事,再去请府医,你给这位姑娘准备一身衣裳更换,暂时不必清洗小犬。”
周夫人这一次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嚷道:“不能更衣!二奶奶莫不是想毁灭证据?”
曲清如挑眉:“毁灭证据?”
“我家乖宝只吃过你备的茶水点心!你若怀恨在心,有本事便冲着我来撒气,何必残害一只小犬?”
周夫人添油加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给江绾:“贵府二奶奶眼神不好,我明明朝我家乖宝招手,她却误会我是在跟她说话,把气撒在畜生身上算什么?再怎么也是一条命啊!大奶奶一定要为我作主!我养了乖宝多年,说句不过分的,真是将它当儿子一般养的!我的儿啊,你好可怜啊。”
周夫人的算盘打得很精,她笃定长公主日后会弃了曲清如,会把侯府大权交给陆辞寒夫妇,事情闹大了反而会助其一臂之力,得到长公主的感激,所以哭得肆无忌惮。
周夫人如此一哭诉,众人都捂着鼻子看向曲清如。
她确实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