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是在武阳侯府举办的。
时日虽仓促,有陆母和曲清如婆媳两人合力操持,侯府的丫鬟们纵使忙得川流不息,却井然有序。
这次宴请的宾客不多,但来人不是皇家贵胄,便是公侯爵位,朝中重臣倒并无宴请。
但眼看要开席时,丫鬟们却慌忙来报:“大奶奶,户部尚书秦大人来了,可他们没有请帖。”
“吴大将军也来了,没有请帖……”
曲清如深吸一口气:“让高总管记下这些宾客的名单,你们不可阻挠,一并接引进来。”
侯府如今缺乏护院,一下来了好几位没有请帖的官宦,隐患丛丛。
曲清如让人禀报陆母后,亲自安排人又添了几张桌子。
好在此前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多备了几桌。
陆母今日宴请这么多贵胄,为的是为陆辞寒正名壮势,皇亲贵胄都认可了他的身份,其他达官显贵自然不会再有异议。
曲清如忙活完这个突发的小插曲后,便去戏台子前招待女眷。
她扫了一眼,坐在前面三排的是太子妃、瑾王妃、珅王妃、英国公夫人等,后面是各个伯爵府的,再往后便是陆氏一族的女眷们,多没有显贵身份,不请自来的秦夫人母女也很自觉地坐了后面的空位。
“听说今日的宴席是陆世……陆二爷的娘子操办的,啧,长公主可真良善,也不怕她故意搞砸。”
“我原以为陆家世子怎么着也得娶个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原还为陆府可惜,却原来冥冥之中老天开眼,陆二爷那样的,配大奶奶那样的,够了。”
“什么大奶奶?如今该改口唤二—奶奶了。”
起头议论的,反而是陆氏一族的女眷。
太子妃她们虽不屑自降身份参与八卦,却都支着耳朵听,伯爵府那一排的妇人们,甚至有兴致盎然回头参与八卦的。
“你们可能不知,我却是知道的,这位二—奶奶当初还是靠爬床才入的侯府,不要脸高攀来的婚事,如今倒成了一桩笑话。”
“爬床?我也曾听到些许风声,只是不知到底怎么一回事。”
“孔大人致仕宴那次,二—奶奶给陆二爷敬了一杯酒……陆二爷常年吃酒的人,那一杯便不顶事了,醒过来便和二—奶奶躺在一张床榻上,亲眼瞧到的可不止我一个。长公主嫌丢人,压下来了。”
紫苏听到这些奚落,气得眼眶泛红。
此前参加靖远侯府的满月酒时,也不乏知晓当时爬床细节之人,彼时他妈都顾忌着陆母和曲清如日后的身份,不会公然在人前议论。
如今墙倒众人推,一个个的都来落井下石。
今日来的都是皇亲贵胄,一个都得罪不起,紫苏只能默默流泪。她不愿意让曲清如在这里被嘲讽,拽着她就想离开此地。
周夫人侧眸瞥到曲清如的身影,咯咯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二、奶奶来了。”
正在闲言碎语的,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反而都鄙夷地看了曲清如一眼。
周夫人朝曲清如招招手,似招呼小犬一般:“快过来吃口茶。”
曲清如神色淡然地走过去。
殊不知,周夫人却朝她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二、奶奶一直挡着道做什么?难不成想跟我家小犬抢茶吃?”
众人哄笑。
曲清如主仆茫然地顺着她们的视线,回头一看,一个丫鬟正抱着只小犬跟在她们侧后方。
那位周夫人招呼的,原来真是只小犬,而非曲清如。
曲清如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否则她此前说话不会那么模棱两可。
曲清如之前在靖远侯府和周夫人打过交道,她便是周五姑娘的嫡母,显然是记恨着上次那件事,趁机磋磨曲清如。
周夫人挑衅地看着曲清如,端着茶盏,亲手将上好的白毫银针茶喂给了她家小犬。
那神情,摆明了是在告诉曲清如:如今她的狗能吃的,你都没资格碰!
她想起那日在靖远侯府,周五当众承认诬陷了曲清如后,所有人看向她们的眼神或嘲讽或讥诮,像一把把利刃,把她的自尊戳得千疮百孔!
这些时日,她谢绝了所有交际,闭门不出,好不容易等来了今日良机!
武阳侯府,她伯爵府得罪不起。
但一个外室子的娘子,她还是可以踩在脚底的!
她也是一府主母,太明白嘉和长公主的心思了,此前毕竟当众抬举过江家女,为了贤惠名声也不能立马夺走江家女的掌家权。待日后寻了错处再夺权,也没人会非议嘉和长公主,只会道小门小户的江家女不堪重任!
她打听过了,武阳侯府的真世子陆辞寒也是娶了妻的,先不管他那个糟糠妻身份如何,好歹那位才是真真正正的未来世子夫人。
这江家女,算什么东西?
其下场是显而易见的,日后绝对会被武阳侯府抛弃。
其他女眷的心思,多和周夫人相似,所以没人帮曲清如说话。
只有户部尚书秦夫人母女,不悦地皱起眉头。
秦夫人是极为欣赏曲清如的,私下可以来往,但眼下这么多贵妇贵女,她实在不宜出头。
她愧疚地看了曲清如一眼,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