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说大不大,隐住两个人的身影却完全够了。
曲清如哪里跑得过顾辞寒,很快便被他追上。
他扯她衣袖,她挣扎,挣扎不得就去踩他脚。
顾辞寒熟知她的举动,事先洞悉她下一刻便会抬起膝盖往他要命的那处撞,索性直接握住了她那条腿。
曲清如没站稳,趔趄着倒下去。
顾辞寒怕她摔痛,也怕竹枝划伤她的脸,只能认命地扑到她身上,结结实实把她的脑袋护进怀里,用力翻了个身。
曲清如摔趴在顾辞寒怀里,眼前的晕眩过了会儿才消散。
“骄骄,没事吧?”
曲清如张嘴便想说没事,话到嘴边,她生生止住,红着脸从他身上爬起:“骄骄是谁?秀才郎认错人了!”
她没想跟他偷偷摸摸,怎得眼下又……
顾辞寒捂着被他撞疼的心口,疑惑地盯着她那张脸看。看了半晌,似乎都辨别不出区别,便又迟缓地看向她的服饰。
“看清楚了?我不是……”曲清如还没说完,忽然看到顾辞寒暗恼地摸向他的唇。
曲清如也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脑门。
刚才摔下去,额头确实撞到一方柔软。
但是她还没有着恼,顾辞寒却义愤填膺道:“常言道朋友夫不可欺,我与陆兄情同手足,大奶奶怎可对在下行虎狼之举!”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曲清如心头复杂得翻江倒海。
顾辞寒生得俊,是个母的都会多看他几眼的那种俊,前世他时常不在顾家,她多多少少是很不放心的。所以每次他回去,除了任他予取予求外,她也是巴不得把他榨干的,事后再一番警醒,让他不要贪恋外面的花花草草。
她并不知道,原来顾辞寒在外面,竟这般洁身自好。
不小心亲了她额头,他倒羞愤地跟什么似的。
“秀才郎误会了,我刚刚……”
“大奶奶这么做,如何对得起陆兄?我无颜再面对他了,我这便向他告错去!”顾辞寒试图爬起来,去找陆祈年。
曲清如情急之下,蹲下去推了他一把,他又“虚弱”地跌倒在地。
她做了个嘘声的举动:“你声音小一点!”
她很纠结,险些脱口而出她便是骄骄。
事关重大,她自然是不太想轻易暴露身份的,毕竟也没打算日后回到顾辞寒身边。
顾辞寒却冷笑:“大奶奶做出如此不知检点的事,眼下才怕人知道不成?你如此待我,害我成了一个背信弃义、辜负家妻的负心人,我……”
天爷哎,男子唠叨起来,怎么如此没完没了?
曲清如一把捂住他的嘴,无奈道:“你不用负心了,我便是骄骄。”
顾辞寒显然不信:“大奶奶竟然还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恕在下无法如此自欺欺人,定是要找陆兄告罪的。”
他不知道,不把曲清如逼到绝境,她不知道还要跟自己装蒜到何时。
曲清如恼了,压低声音斥道:“寒哥哥!儿时我们在竹溪村后面,那棵合欢树下,拜堂玩过的,有你家的大黄狗为证!”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秘密,那时曲清如七岁,顾辞寒九岁。
寒哥哥这等肉麻的称呼,也是幼时的他哄着她喊的,曲清如已经多年不曾叫唤过了。
“骄骄,真的是你?”顾辞寒的眼神从怀疑转为震惊。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侯府小厮的声音:“那片竹林里怎得有声音?”
“快去看看。”
曲清如的脸一下子白了,怒气冲冲地瞪向顾辞寒。
就那么瞪着,一直不挪开。
从儿时就如此,只要她认定是顾辞寒做错的事,她就瞪着他,给他制造压力,逼迫他尽快想法子解决。
这片竹林不大,只要小厮钻进来走几步,定然会发现里面有一男一女。
光天化日下,孤男寡女躲在竹林里能做啥?
总之一旦被发现,他们俩就完了。
就在这时,顾辞寒忽然学了一声猫叫,一条白影便倏地窜过来,一只猫便跃到他们跟前,张嘴便是一连串地叫唤。
它这一叫唤,不知道又从哪里窜来一只黑猫,围绕着它也开始叫唤。
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忽然就停了,那两个小厮怪笑着又走开了:“哈哈,原是野猫发春了。”
曲清如这才收回视线,不再瞪顾辞寒。
顾辞寒笑着摸摸最先窜来的黑猫,从荷包里掏出两条小鱼干喂了它。
他住进侯府每两日,便在院子里看到这只白猫了,时时冲他讨食。他住进来就是为了接近曲清如的,想着说不定哪日便会需要这只猫兄的救助,便次次喂它几粒鱼干。时日一久,只要他学着猫叫两声,这只猫便会神出鬼没地即刻出现在他身边。
是个嘴馋的。
白猫吃完鱼干,又睁大琥珀般的眼睛看向顾辞寒。
顾辞寒拍拍手:“没了。”
白猫不满地又叫唤几声,不满足地舔舔嘴角,毫不留恋地转身跑出了竹林。另一只黑猫眼巴巴瞅着,喵喵叫唤地追上去。
顾辞寒叹了一声:“你便是那白猫,我是那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