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缺揪殷不染衣袖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殷不染看着她,连带着方才殷勤的弟子们也一并向她投以注视,宁若缺就感到有些尴尬了。
这些都是殷不染的同门,殷不染为她们答疑解惑即是善意也是职责所在。
而自己竟然在和一群小辈抢人,真不嫌害臊!
她揪着殷不染衣袖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
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先前问你关于拜见药王的事,有结果了吗?”
殷不染神色淡然:“师尊说她乏了,改日吧。”
宁若缺对此并不感觉意外。
她与药王没什么交情,贸然请见,对方有所顾虑也很正常,她再找机会就是。
只是短暂的问答结束,宁若缺忍不住拿殷不染方才对待师妹的态度,与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做比较。
余光再一扫围着殷不染的人群,心里更不是滋味。
眼看殷不染又要转向她的某个师妹,宁若缺突然灵机一动。
她迅速道:“那、殷不染,你说过要和我回一趟玄素山……”
这可不是什么蹩脚的借口,是殷不染从前就说过的事。她只不过是趁此机会提醒一下罢了。
殷不染歪头:“先休息两天,我们出发去天衍宫,正好会路过玄素山。”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宁若缺嘴角上扬:“好。”
她终于舒服了点,乖乖抱着剑站在殷不染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每一个来跟殷不染说话的人。
她大多数时候都以易容示人,又很会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在场的弟子都没察觉出异样。
只是每次有人试图拉殷不染的衣袖、朝殷不染撒娇时,总感觉头皮发麻,有股强烈的危机感。
渐渐也就没人敢这样做了。
大家都默契地在两刻钟后散开,真诚地行礼:“谢灵枢君指点。”
殷不染回以一礼,转身翩然离开。
直到看不见人群她才停下,并且朝宁若缺伸出手。
这是要人抱的意思,宁若缺已经学会了。
她干净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打算御剑回素问峰。
殷不染就单手勾住宁若缺的脖子,另一只手戳她肩膀,语带探究。
“你刚才吓她们做甚?”
宁若缺浑身紧绷、反应极快:“没有吓,我就多看了两眼。”
多看两眼怎么能叫吓呢?那明明是她们自己心理素质不行。
可即便她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也不敢低头对上殷不染的眼睛。
她怕从中瞥见不悦、嫌弃的情绪。
毕竟自己做了很幼稚的事情,还想把殷不染像藏食物一样藏到玄素山去。
剑如流光划过天际,落地时殷不染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过看着倒比之前愉快些。
宁若缺这才稍稍安心。
她
以及两个木柜。
说是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
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打扫干净屋子,宁若缺来到矮柜前,轻轻转动机关,打开了夹层的暗格。
再伸手,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储物袋。
宁若缺将神识探进去清点自己的家当,有些意外地挑眉。
她那酒鬼师尊居然没把钱翻出来买酒喝,真是出乎意料。
完全没避着殷不染,她转而走向另一个木柜,解开重重禁制之后,一扇通往地下室的暗门凭空出现。
这里是玄素山储酒和藏剑的地方。
宁若缺回头看,某人正百无聊赖地哈欠,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
索性自己下去,想着按照承诺给殷不染挑把趁手的剑,用作回礼。
她甫一踏入地下室,灯盏自明,剑鸣声嗡然作响。
只见四周的墙壁上开凿出一排排方格,其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剑。
有煞气森森的剑,也有正气傲然的剑,长剑短剑、带鞘的不带鞘的,甚至还有未开刃的。
剑都有自己的脾气。
近百年来无人问津,如今再见到身姿挺拔的剑修,自是异常欣喜。
要不是顾忌宁若缺体内的残剑碎刃,估计早就把人围住了。
宁若缺随意地挑了几把剑擦拭,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殷不染的。
可要么就是太沉、要么就是煞气太重,转了一圈竟然没有一把合适。
她最后不得不回到房间,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补偿殷不染。
殷不染躺着的床不过三尺半宽,是屋里唯一可以坐的地方。
睡一人刚好,两人便有些拥挤了。
殷不染霸占了整张床,宁若缺不好意思和她挤,就只好盘腿坐在蒲团上。
她抿着唇,向来明亮的眼睛也半垂着,看起来格外失魂落魄。
殷不染冷不丁地问:“这是什么?”
宁若缺抬头,注意力跟随着殷不染的视线,落到自己的储物袋上。
她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攒的钱。”
说完,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藤编的、掌心大小的球,默默放到殷不染面前。
这藤球看着就和宁若缺床上的草席一样普通。
殷不染没动:“这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