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的月光下,那些船员仿若游荡的尸体,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码头上,向着匍匐于黑暗中的各种建筑走去。
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时间,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不同地方。
紧接着,诺尔菲和巴特纳看见舱房边缘有一团团漆黑浮现,甲板各处则燃起了一朵朵或苍白或阴绿的火焰。
那些漆黑里,那些火焰中,一道道身影爬了出来。
他们有的披着破破烂烂的衣物,皮肤肉眼可见地腐烂了,有的直接就是一具白骨,只是挂着些许血肉,眼窝内有苍白的火光凸显。
这些都是死尸!
很快,套着肮脏夹克的半烂尸体扬起了风帆,胸骨缺失了部分的尸骸收起了沉重的铁锚,其余死尸亦进入自己的位置,操纵着这艘风帆船缓慢驶离港口。
望着那些腐烂的肉块、苍白的骨头和颜色不一的阴森火焰,巴特纳和诺尔菲有种进入了世界的幻觉。
恐怖!鬼怪!
“领航员,你该工作了。”查内姆的声音唤醒了诺尔菲。
............
“海之总督”府邸内。
卢米安背靠着没有雕像的墙壁中下部分,目光扫过了大厅内的其余副助祭,包括胡安.奥罗。
他现在不敢确定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没有问题,因为都可能是“无面人”假扮的。
接下来的行动里,他唯一能完全信任的只有自己。
难以言喻的沉静和死寂里,一个小时总算过去,这次,卢米安主动和胡安.奥罗一起进入地下室,取出了完成“礼敬先祖”环节的“海后之戒”。
这枚戒指确确实实摆在了那残破的石台上,没有丢失,但卢米安无法肯定它就是真的,没被换掉,只能说花纹、符号和结构都没有问题,地下室经检查也未潜伏着他人。
表面平静内心紧绷的状态下,卢米安耐心等到了早上六点,感觉精神和身体上的疲惫都瞬间消失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名为西蒙的现任“海之总督”带着四名“海之侍女”离开了守夜房间,走向这栋建筑的大门。
卢米安和胡安.奥罗等副助祭立刻起身,跟在了后面。
那艘分为上下两层,扎着诸多彩花的风帆礼船正停在米洛村的码头处,村民们自发地担当着守卫,拦截着任何敢于靠近的人。
卢米安沿舷梯登上甲板时,感觉礼船的每扇窗户、每朵彩花、每根桅杆处都有无形的目光投向自己,来回审视,这和“海之总督”府邸内那些雕像活过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平静地从这些目光里穿过,按照胡安.奥罗的提示,站到了甲板左前方的边缘。
这是他这个名为布莱恩的副助祭该待的位置。“
砰,砰,砰!
米洛村的码头上,一根根礼炮喷出了大量的彩色碎纸。
欢快喜庆的气氛里,礼船一点点驶离此地,先是在桑塔港转了一圈,接受了民众们的欢呼和祝福,然后才向着远方的大海开去。
胡安.奥罗假扮的豪尔赫作为领航员,引导着船只在一片蔚蓝,没什么标识物的无垠海洋里时而左拐,时而往右,时而掉转方向。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晴朗明亮的天空下,礼船四周突然弥漫起浓郁的雾气。
哗啦!
雾气的深处,海浪高高腾起,如同一座座山峰,不管什么样的船只,只要被它们拍到,必然倾覆或是粉碎。
第一次参加海祭环节的“海之总督”、“海之侍女”、部分水手和两个副助祭都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到,脸色皆是变得惨白。
已有许多次海祭经验的胡安.奥罗就像在看孩童们的玩具,没任何情绪波动地指挥着水手们,让船只在浓郁的雾气里、夸张的巨浪间,沿着唯一安全的航道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骤然散去,巨浪奇迹平复,一片宛若蓝宝石的海洋映入了卢米安的眼中。
这片海域看似没有边际,但远处和天空都灰蒙蒙的,阳光只能渗入少许。
桑塔港,索洛旅馆内。
卢加诺站在窗口,看着市民们又一次组成欢庆的队伍,穿行于大街小巷,散播着快乐。
他之前已带着路德维希去看了“海之总督”那艘彩花礼船离开港口的仪式,参加了两个民众自发组织的庆典活动,快到上午茶时,才返回套房,给路德维希吃路上买的和提前预备的食物。
“等会还能去转转,等‘海之总督’回来又有一波庆典,可惜啊,带着这么个孩子,都不能回应热情的费内波特女郎……”卢加诺有些遗憾地想着。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作为有好几年赏金猎人经验的卢加诺提高了警惕。
“是我。”门外传来一道柔美的嗓音。
卢加诺听得出来,这是那位乔吉娅夫人的,鲁维奥.帕科的妻子。
她来找老板?帕科家又出事情了?卢加诺望了眼认真吃着东西的路德维希,快步走至门口,拉开了房门。
乔吉娅今天没像往常那样穿比较艳丽花哨的裙子,反而套着类似老祖母老寡妇的黑色长裙。
此时,她盘起的棕色长发有几分凌乱,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