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她也十七岁了吧。李毓记得这个人。
不爱说话,一本正经,礼仪无可挑剔,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标准的士女,不像她们。
很多时候甚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现在姓什么?李毓问道。
符宝脸的表情变得精彩了起来,道:姓王。
李毓闻言,脸一红,轻轻了一口。
马车隐没在了风雪之中,渐不可见。
阁楼之中,暖意融融。
程氏收回目光,裹紧了身的衣物。
左大腿根部有道已经干涸的白线,煞是显眼。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神色间却有些欢喜,或许这与男人对她的许诺有关。
院中又有客人来了。
石弘自阁楼收回目光,看着来人,惊奇道:什翼犍,你还没死?
拓跋什翼键径直走进了石弘常待的那间书屋。
待石弘也进来后,什翼犍轻声问道:滋味很难受吧?
石弘定定地看了什翼犍一眼,叹道:你才九岁吧?别这么老气横秋。
什翼犍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来此做什么?石弘问道。
什翼键刚要说话,却听院内响起了清脆欢快的笑声。
那是她母亲正在和程遐之妻李氏谈笑。而程遐,官居单于都护府东曹,已历四年。
李、王当年是有交情的。
此番来京,王氏带了许多礼物前来探望,故言笑甚欢。
什翼犍,你怕了。石弘突然笑了,道。
拓跋什翼键沉默片刻,道:你恬不知耻。
石弘面色不变,道:你知耻,不还是要来跪拜亚父?我母亲就住在城中,
你母亲却千里来送一一
拓拔什翼犍用凶狠的目光看向石弘。
石弘摇了摇头,道:还是狼崽子的时候,最好收摄爪牙。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似乎又带着点蛊惑的味道。
什翼键安静了下来。
听说刘路孤被抓了?石弘问道。
什翼键虽说比较早慧,但到底还是孩子,闻言红了眼睛。
这个姐夫,其实有点像他的父亲,非常关心他、支持他,而今却被抓了。
而他的亲姐姐拓跋氏,作为罪眷,也被赏给了一位据说在淮南立下了战功的梁国军将。
刘路孤活不了。石弘说道:他的部众在东木根山,如今被瓜分了吧?
我猜,王夫人收编了天部?或许王丰也得了好处。能落到他们手里算好的了,被其他部落瓜分的老弱妇孺,搞不好就被卖了,反正他们是铁弗匈奴,又不是真鲜卑。
什翼犍眼睛更红了。
独孤部精壮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老弱妇孺翻不起大浪。石弘说道:说不定他们会落到元真手里。你有一年没见过他了吧?重阳那天,我远远见了一面,被天子抱着。
什翼犍双拳微微紧握。
狼崽子一发怒,老虎就笑了。石弘笑一声,问道:昨天城外来了大股骑兵,是不是你们的人?
拓拔什翼键不说话。
去哪了?好像下午就南下了。石弘追问道。
什翼犍沉默许久,才道:淮南。
得有万骑了吧?吓都吓死吴人了。他们全国怕是都凑不出这么多骑兵。石弘感慨道:淮南大雪纷飞日,铁马冰河薄合肥。
什翼犍嘴角扯了扯。
石弘见他那表情,笑道:我读书非为吟诗作赋,只是为了看看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若与猜想相合,便心中喜悦。
说完这句,似乎也有些莫名的情绪,最后只怅然道:或许,一辈子这样也不错。今,终究还是有些雅量的。”
什翼犍还小,听不懂这句话。
石弘低着头,转过身去,叹道:什翼犍,代国骑兵都在为天子攻打江东了。这不是钱的事情,而是一一
石弘斟酌了一下语句,道:而是一种服膺。若今舍弃中原帝位去平城当单于,哪怕他不是鲜卑人,你都得滚,明白吗?他把鲜卑勇士给折服了。
好好侍奉亚父吧,我想几年后还能看到你。
什翼犍有些惊讶,也有些迷茫。
风呼呼吹着,一直吹到了冬月十五。
这一天,金根车缓缓驶出了洛阳,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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