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了一方高达千丈的白玉阶梯下。
白玉阶梯两侧是深不见底的缥缈云雾,仿是一个失足不慎,就会跌落进宇宙虚空的裂隙,再也寻不到形骸。
种种龙吟凤鸣之声,在云雾的至深处悠扬传彻开来。隆隆发响,震得人心神不宁。
在白玉阶梯的顶端,是一座共有三十三层,比山岳还更要巨大的日精宫殿,正放着一片灿灿芒光,将深不见底的云海都渲一层辉光,如是天日雕琢而成。
陈婴沉默翘首望去。
见了半晌,他才把袖一挥,化光飞遁,将宏深浩瀚的宫门抬手推开。
里内本是有着丝竹弦乐、吹箫弄笛,还夹着嬉笑声音,颇是热闹。
可在陈婴进入后。
一应响动就戛然而止。
场中气氛顷刻就有些压抑紧张了起来,显出沉闷来。
陈婴?你这条陈玉枢的走狗,怎还有颜面前来郁罗仙府,难道面皮不羞吗?
在这微妙的局面中。
只过得几息,便忽有一人将酒樽狠狠掷地,声音讥嘲。
陈议潮,我来或不来,同你又有什么干系?
陈婴看向出言那人,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蠢物再敢聒噪,我现在便杀了你!
在金殿内。
只见琼香缭绕,瑞霭缤纷。
七色天花氤氲坠空,一落地便不见,化作至精的灵息,让口鼻呼吸都为之一畅,气脉流转都要加快几分。
满目尽是珍玉涂染,耳畔是清平妙乐。
此间的仙家庄严风景,着实不足以言语道耳。
两侧的仙台玉案,那数百陈玉枢子嗣本是在其中饮酒赏乐,交谈玄理。
此时,却都寂了下来。
有仙、有佛、有妖、有圣……
迎着那一道道或讥嘲、或冰冷、或不屑、或感慨、
亦或是不忍的诸多复杂目光。
陈婴神色自若走到了一张仙案之后坐下,将袖一招,取出一只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诸位弟兄,想必大家心中已有数了,今日一别,再见时便是仇寇。
陈婴遥遥举樽,对着众人叹道:你我而今各为其主,若是有朝一日对,往日间的交情,可是难以再护诸位一命了。
譬如你,陈议潮,仙道不成,又转修神道的废物。
他看向一个金盔金甲,履狮头靴,腰间悬着诛魔双鞭的高大神明,微笑道:
下次若是再撞在我了陈婴的手,你必难逃一死!
陈议潮闻言大怒,脸腾地一下就涨红了。
他猛得起身,背后爆出百丈光亮,每一口神窍都在喷薄炽霞,里内隐隐传来无数的祈祷膜拜之声,让人难以正视,若一片火流冲奔!
而在陈议潮欲抬掌出手的刹那。
倏尔。
却有一座八角舍利塔飞来,横亘在了他与陈婴之间,仿佛一面金刚壁垒,结结实实拦住了那滔天杀意。
阿弥陀佛。
陈议潮转头,怒目而视。
一个红衣僧人施施然起身,合掌叹息道:
二位兄长纵是多有不睦,又何苦偏在这仙府中大打出手呢?同室操戈,便是已避无可避,也还请暂缓些罢。
你
一个额生双角的龙女皱眉道:你什么?以为两位兄长不在,就在这里撒野了?陈议潮,休得放肆,快坐下来!
是极,是极。
又有人应声接口。
被龙女叱责了句。
又见得那八角舍利塔仍是悬在当空,放射华光。
纵然陈议潮心头有百般不甘,还是压了怒火,轻哼一声。
听人劝,吃饱饭,竖子看来是学聪明点了。陈婴见状微笑。
场间闻言微哗。
一些与陈议潮相善者皆目光冷淡,只觉陈婴身在此处,却还这般狂妄自大,真个是不知死活。
那位陈宣武兄长和袁扬圣的事,眼下可有进展。
见气氛又有些不对,一个高冠博带,做世俗儒生打扮的男子忙主动出言,举樽笑道。
汝砺兄。
陈婴打了个稽首,道:袁扬圣倒是好说,白身一个,将他送出天外轻而易举,可陈宣武……
陈宣武如何?
陈婴左手位,一个身覆明光,脑后悬有一轮皎洁净月的天人开口。
陈宣武毕竟见过父亲,想将他送出胥都天外,并不容易。
父亲?有人不悦道:你居然称那腌臜老狗为父?
在郁罗仙府这里都是叫父亲,若是回了先天魔宗,又该称什么?好爹爹吗?
陈议潮挑眉接口,拍手笑道:不过可惜了,陈婴,你那好爹爹可没把你和陈祚、陈道正几个当儿子看,只权当是养了几条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将你们剥皮食肉!
这话在出口后,顿时便惹来了一阵哄笑声。
有一个白眉少年隐隐有些不悦,想要劝阻,但见这形势,嘴唇翕动了几下,竟然没能说出口。
但在他旁边,另一个白眉少女见他神色有异,连忙拉了把,将他袖袍强拽着坐下。
这时刻。
陈议潮端坐在仙台,十指交叠,脸现出一股冷冽杀意。
而陈婴同样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