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方巨擘,周边城邦宗国皆不愿与他们交恶,逢年过节无不遣使来贺,嘘寒问暖。”
泰尔斯眯起眼睛:
“那我就更加好奇了。”
他背起手,绕着黎轻轻踱起步。
“那究竟得是怎样忠诚的一户‘人家’,才愿冒与鸢尾花交恶、被翡翠城报复的风险,藏匿费德里科——凯文迪尔家的害群之马,詹恩公爵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又得是怎样勇敢的一户‘人家’,才能在十一年前,空明宫骤失领主,翡翠城群情愤慨的紧要关头顶风作桉,暗中保下费德里科的性命,还在十数年里严守秘密,不漏一点风声?”
泰尔斯停下脚步,立定在黎的身前,盯着对方那血色欠奉的苍白面容。
“除非那户‘人家’当年所看到的,远远不止是风险。”
泰尔斯严肃道:
“除非那户‘人家’能倚仗的底蕴,丝毫不逊翡翠城。”
黎缓缓抬头,与泰尔斯对视,目光中一片死寂。
“而他们也许并不是如费德里科所说,是被迫赶他出家门的,”泰尔斯语气冷漠,“而是心甘情愿地,甚至是翘首以盼地,礼送他出门归乡,并祝他得偿所愿,马到功成。”
“啧啧啧,”扬尼克适时发声,重复王子的用词:“心甘情愿、翘首以盼啊。”
“于是我又想起来了。”
哨塔顶上,泰尔斯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那些凯文迪尔和科里昂家尚未交恶,在你们关系亲密乃至互为盟邦的岁月里,从翡翠城出发的外国远洋船,有一条重要航线是前往东陆——夜之国的望海崖。”
泰尔斯目光如剑,直刺黎伯爵: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那趟送费德里科去‘公海旅游’的灭口活计,恰恰好被你们——夜之国的科里昂家族捞到了手里?”
说到这里,黎终于缓缓扭头,轻声开口:
“泰尔斯殿下……”
但这一次,泰尔斯不再客气,他竖起一根食指,生生打断这位东陆血族:
“或者更糟糕——那活计本就不是你们的。”
王子目光玩味:
“有没有可能,早在你们和詹恩交恶前的无数个夜晚,科里昂家的蝙蝠们就已经伸长耳朵,监视着被翡翠城‘盟友’送上远洋船的‘货物’,一俟有利可图,则暗中出手截胡,瞒天过海,期待能捞到回报丰厚的奇珍异宝?”
黎闭上嘴巴,不言不语。
或者这样才是最好的回答。
但有人不这么想。
“所以,依照殿下所言,当年老公爵身故之际,一海之隔的血獠牙便蠢蠢欲动……”
只见扬尼克缓步走向塔台,望着天空的无边月色,再看看远端宫城的灯火辉煌,等又一束焰火在空中炸开,这才在五彩缤纷的夜里低下头,垂眸向新郊区里的最后一片漆黑。
“于是,那位在拱海城为父伸冤、扇动叛乱的罪人——费德里科·凯文迪尔非但大难不死,藏身夜之国度……”
扬尼克的目光不怀好意:
“还成为了科里昂家族在日后威胁、钳制乃至对抗凯文迪尔家族的棋子和筹码?”
科里昂
威胁。
钳制。
棋子。
筹码。
听见这些字眼,泰尔斯心有所感,不由慨叹:
“内海之约,犹记未忘啊。”
至于是谁家的内海,是一家还是两家的内海,喏,那可就不一定了。
只是,胆敢从典籍里记载的出了名小气刻薄的牧海少女嘴边捞食,真的不会有报应吗?
泰尔斯摇摇头,回到现实。
“所以,费德里科是跟着夜之国的船,回来复仇的。”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翡翠城制度严格,上至王子,下到庶民,身份去处,武器利刃,均要注册在桉,否则不得入城,就算血瓶帮打群架都只能用些破铜烂铁……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只有像你们这样有‘特殊’需求,不受审查、不必上报行踪的国外使团,才有条件为他提供武器装备,乃至藏身之所。”
泰尔斯笑眯眯地看着黎:
“我说得对么?黎伯爵?”
黎沉默了很久。
但泰尔斯很有耐心,还抽空跟另一边笑意盈盈的扬尼克对了个眼神,彼此微笑互礼。
“继续相信,叛徒和罪人给你的饵料吧。”
黎终于冷冷开口,攫取了他们的注意:
“继续享受,他们刻意奉上的便利吧。”
什么?
对方没头没尾的话让泰尔斯和扬尼克齐齐一愣。
只见黎冷冷道:
“因为终有一日,他们将如愿以偿。”
扬尼克皱起眉头。
“你是对谁说话?”
年轻的霍利尔若有所思:“我,还是殿下?”
黎冷哼一声:
“你认为呢?”
这话说得泰尔斯也皱起了眉头。
叛徒和罪人的饵料?
他是对我,还是对扬尼克?
他说的是……
费德里科,还是丑脸婆瑟琳娜?
正当泰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