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篇)
古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号称天下第一天险,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乃兵家必争之地秦国之门户。
时值晌午通关者众,有一商队浩浩荡荡前进,堆满骡车的货物压得车轮喘不过气,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条深刻轨迹。
商队过关应上报通关文牒於守城公士,再由兵甲勘察货物待勘验无误后方可入,然而,此商队畅通无阻一刻不停的通过,守城士卒无一人阻拦,皆因商队车辇上插着的一面小旗,小旗,黑色三角,看上去很不起眼。
黑色小旗能在秦国门户畅通自如,此事看上去寻常实则不然,七国割据战乱不断,各国细作无孔不入,严峻的事态下凭一面旗横行无忌,它代表着一股权力。一股权倾朝野的势力非门阀大族,短短年月浸透秦国方方面面,如水银泻地无处不在。
商队沿着关中大道一路畅通,直到计府沿途不敢停歇,早侯在此的府役怎敢怠慢,开府门引商队车辇鱼贯而入。计府内早有人守候多时,府内呈现外松内紧态势,兵甲执戟枪十步一哨,房顶弓弩手严阵以待,布下天罗地网把计府围成铁桶一个,足见所运货物非同一般。
函谷关外驿道上,插着黑色三角小旗的商队络绎不绝连绵数千里,从巴蜀之地通过关隘入秦,如此大规模的转运必定十分引人注目。
栖息山林的响马子窥探已久,密林深处草木皆兵,茂密的草丛下匍匐着数十人,子时便守候在此等着东方第一缕鱼肚白。
曦晨微光,时值丑时,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商队众人不分昼夜兼程,凉爽的风吹得生出倦意,赶车的马夫在车上钓起鱼来,护卫车辇的仆从亦起了困意哈欠连天,再难抖擞精神。
商道上有一处茶肆在此经营多年,队伍赶了一夜的路正好歇脚,货物贵重即便人困马乏也只得分批歇息,茶小二殷勤接待赶紧拎上细长嘴大茶壶,变戏法似的条条滚烫白线落了茶碗,神乎其技,茶壶上下翻飞,娴熟的技艺引众人较好掌声不断,小二见了心下欢喜表演越发卖力,端着茶碗分派给众人,引得喝彩连连不断。
商队喝了暖胃的早茶,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发现为时晚矣,东倒西歪倒了一大片,吓得老实巴交的茶当家差点晕厥,不知何时茶水被人动了手脚。
潜伏许久的响马头子心中大喜,只等迷药发作好做买卖营生,商队内不少人瘫软在地见了周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杀呀!”
响马子喊杀震天,惊得茶当家躲在柜台下不露头,冲出的响马子足有数十人之多,唯首一汉子满脸横肉大朴刀紧握在手,赶上前去对着商队人马下手,大刀片子“咔咔嚓嚓”一阵砍,方才推开尸体打开箱子,黄橙橙的金疙瘩映入眼帘。
“哈哈哈,小的们,俺们二奶山终于要发达了,快解决了把货送上山。”
响马子兴奋的大叫,一群山贼卖力干活,不想商队中有一人假寐,见杀人装不下去了夺路而逃,贼寇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见有人逃提着大刀片子就追,那人慌里慌张没跑几步摔了个狗啃泥,引得众山贼狂笑不断。
“跑,我看你跑,乖乖的老子留你全尸,否则剁碎了喂狗。”
“你,身后……”
商队伙计脸上写满恐惧,惊慌失措的指向山贼背后,山贼不以为然匆匆一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把恐惧写上脸面吓得浑身颤抖。
“鬼,有鬼啊!大白天见鬼啊!”
空洞的目光,未愈的刀口,若非亲眼所见怎会相信世间真有借尸还魂,倒在血泊上的尸体艰难爬起,像一个个提线木偶动作生涩僵硬,白日里诈尸吓得一帮子山贼魂不附体,大刀片子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响马头子是个老兵痞子,死人堆里营生的主,见多识广亦被吓得面色发青。不过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夜路走得多也得了些许手段,掏出怀里的黑狗血瓶子,揭开盖黑狗血淋在大刀上,心里发着怵拉开架势举刀便砍。
明晃晃的大刀片子砍下去深可见骨,可是砍下去容易拔起来难,大刀片子似镶嵌在了上面,想要抽出已不能够,众多尸鬼眼底透着渗人寒光,一拥而上把响马头子给淹没。
“吃人啊!鬼在吃人!”
血腥场面可吓坏众山贼立作鸟兽散,尸鬼岂会放过追上即成血食,猎人和猎物之间转换之快匪夷所思。此时的山贼恨不得多长出条腿来,能跑多远跑多远谁还敢反抗不成,尸鬼追着血食不放,一场血腥屠杀揭开序幕。
有几个贼寇脚程甚快,跑出足有一里地,脚后跟着的尸鬼如影随形,惊吓之余慌不择路,顺着山道往山腰上跑,跑着跑着到山腰一处凉亭。
听风亭匾额上书三金文,亭中立有一人,正是朝阳初升之时,一缕阳光落在听风亭上,男子面若敷粉,生的玉树临风,一席长衫及地,脚踏一双官履。
清晨微风袭来荡起男子衣角,不显造作反而有种出尘的味道。
“救命,救命啊!”
山贼边跑边喊凄厉的嘶吼震动旷野,听风亭前山贼见有人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急冲冲向前,本性不改哪怕是死也要拉个垫背,活该这公子哥儿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