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年底各种社会活动骤然间就多了起来。
我被受邀为中俄合作优秀企业颁奖,穿的就是谢尔盖在李白玲那里给我买的礼服。
我在视频通话里高兴地对谢尔盖表示感谢。
他有些无奈地笑着说,琳娜,我还真不知道你平时都需要什么,这次也算帮我完成些心愿了吧!
我做梦都没想到,给你卡里多打的钱竟然让你给退了回来。
我笑着说,这叫《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给我还那么多钱,弄的我感觉自己像是放高利贷的。
再说了,这次买礼服,我也没和你客气啊!
谢尔盖笑着说,就怕你这次和我客气,可感觉受伤的是李白玲。
我仰着头不服气地说,看着吧!等我哪天名震全球了,我就让李白玲求着我免费穿她赞助的服装。
听了我的话,谢尔盖笑得前仰后合地说: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保证她一定会求你的,这能省多大一笔代言费呀!琳娜呀,琳娜,你的财商可真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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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元旦还有几天了。如今时间比较自由的我帮着老妈做年底的大扫除。
老妈把一条旧毛裤拆掉,要用它给自己和老爸织一件毛背心。
我帮老妈缠着毛线团,看到自己白毛衣的袖子也已经磨得有些起球了,就问:
——“妈,你看我这个毛衣也能拆吗?”
——“能啊。你这个毛衣虽然是机织的,可也是纯毛的,扔了可惜了。对了,你自己也学着织点东西吧。比买的可心。”老妈说道。
老妈的建议让我来了兴趣。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幻想学些编织之类的技艺,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没这方面的天赋,就如同我的烹饪技术完全没有做大餐的能力一样。我那个没有技术含量的十字绣其实就是对自己女工奢望的一点安慰。
忽然有了织女梦的我,回到了高尔夫公寓,琢磨着再拆几件旧毛衣,野心勃勃地幻想着用这些毛线编织一些漂亮的华服来。
我在衣柜里找寻着自己的目标,忽然,安德烈的那件白毛衣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盯着它,感觉世界好像忽然静止了。
最终,我只抱着两件白毛衣来到阳台上。
望着阴沉的天空我对自己说,这里可不是莫斯科别指望会下雪。我低头看向怀里的白毛衣,洁白松软可我似乎感觉不到它的温度,仿佛就象抱着一堆雪。
为了让拆毛衣时产生的灰尘能够飘到窗外,我打开窗户。
我开始拆自己的那件白毛衣。我想起了刘洋,想起了那次情人节,想起了它陪伴我的那些日日夜夜,更想起了在土耳其机场,安德烈看到的就是我穿着它的模样。
是时候让一切都彻底改变了!
没有多久,我的那件毛衣已经变成了几团毛线。我看向窗外,许久,许久……
低头看向安德烈那件白毛衣。眼前浮现出机场上见到的安德烈的形象。
我是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管安德烈叫佩兰先生。这称呼对我来讲是多么地陌生啊!尽管,那就该是安德烈的原本的身份。可我似乎就一直对此无感。
我只认定的是他是安德烈,是我的安德烈,是这件毛衣的主人,甚至,在我以前的潜意识里还认定,哪天安德烈要是回来,说不定还需要穿它呢!
可如今,就算安德烈真的想穿了,可他还能穿的进去吗?我眼前再次浮现出,佩兰先生那健壮的体态。
白毛衣依然如故,可安德烈却不再是安德烈了。
谁能阻挡时光的流逝?谁能阻挡世界的变迁?
时间最终还是把现实和过往进行了切割,让它们有了不同的内核。
这件毛衣流浪了这么多年,它的主人或许早就忘记了它的存在,是不是它也该有自己的归宿了?
我拿起毛衣袖子找到了线头,用力一拉,毛衣的完整性瞬间被我破坏了。我心如刀绞可却并未停下手来。
我知道有关安德烈的照片已经让我剪的差不多了,就是这件白毛衣似乎还保留着我对安德烈的完整回忆,可是此刻,我正在拆除这些回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将如何安放这些回忆。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动人的旋律。不知道哪里在播放歌曲《pretty boy》,我瞬间泪目。
永别了,我心目中的pretty boy。
那个穿着白毛衣和黑色足球衫,在苹果树上摇苹果,在厨房做鸡蛋羹,在课堂上跟我逗趣,在河里抹去脸上的水,向我炫耀水性,在钢琴旁对我深情歌唱,在人群中,看着我和别人说笑就满眼嫉妒的 pretty boy已然消失了。
如果安德烈已经化成佩兰先生,那琳娜又怎么可能还是当初的琳娜?
看着一圈圈正在被拆掉的毛衣,就好像看见我们正在消失的青春岁月。
青春是美好的,是值得怀念的,可是也是终将逝去的。
永别了,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快乐与忧伤。永别了,我青春里的人们和你们青春里的我。
终于,我把最后一个线团扔进了篮子里。回头查看时,竟然分辨不出那些线团是我的毛衣,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