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愚始终垂着头,一曲结束,四周鸦雀无声。
董哥环视了一圈,发现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有病人和家属,还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周围林林总总差不多有四五十人,差一点就围得水泄不通。
良久后,也不知道是谁出声,“再拉一次吧。”
周孝愚顿了顿,也不推辞,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右臂一动,二胡曲再次响了起来。
一首《二泉映月》,二胡独奏,全程下来接近六七分钟,两遍就是十五分钟。
三遍就是二十多分钟。
此时的周孝愚已经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不仅仅是他手中的二胡,还有他二胡中拉出来的曲声,已然和剧本空间中的瞎子阿炳融为一体。
破帽遮颜,鹑衣百结。
竹竿引路,蹒跚前行。
走过破石板路,跨过石头拱桥,穿过寂静幽深狭窄的小巷,住在四面漏风的旧房子中。
哪怕吃不饱,穿不暖,身有恶疾,双目失明,阿炳始终怀着对音乐的热爱,从未放弃过技艺上的摸索和学习。
一直到最后他的琵琶和二胡被老鼠咬坏。
与阿炳相比,我是何其的幸运,生活在这样一个和平的时代。
第三遍拉完,周孝愚缓缓抬起头,原本帅气英俊的面容多了两行晶莹剔透的热泪,滑过脸颊,缓缓滴落在面前的衣领中。
这一幕,彻底的震撼住了众人。
握着手机专心拍摄的曾桥全身一震,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揪心的痛,好想突然冲上去,将周孝愚搂在怀中,细声安慰。
而现场的五六十观众中,竟有三分之一的听众憋不住心中的情绪,小声或者无声的抽泣起来。
即便没有抽泣的,也是一言不发,宛如呆立的石像,双眉紧皱,上下唇紧咬,一副如丧考妣般的模样。
还有的人和周孝愚一样,热泪盈眶。
周孝愚环视了一下四周,提着二胡,朝着众人鞠了一躬,开口解释道:“我刚才拉的这首二胡曲叫《二泉映月》,作者是民国时期的阿炳,他是一个瞎子,也是一个不屈的斗士。”
说完转过身,不声不响的离开。
身后,曾桥将周孝愚转身的背影拍摄下来,收了手机小碎步的追了上去。
长椅上的董哥还处于一种说不出的震撼中,随着周孝愚的离开,现场宛如被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刚才小声抽泣的人顿时哭的稀里哗啦。
董哥虽然没有热泪盈眶,但体内也有一股热流不断地往眼眶处涌。
这个周老弟的二胡还真是神了,讲真,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首二胡曲触动心灵,刚才差一点就没憋住。
人生中第一次让他领悟到音乐的感染力。
董哥迈开双腿,迅速从后面追上去。
三人进了电梯,皆沉默不语。
到了楼上时,董哥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这二胡拉的真不错,很好听,就是有点渗人。”
周孝愚脸上的热泪已经被擦拭掉,朝着董哥笑了笑,“我只是刚好对民乐懂一点而已,算不得好,我见过有人的二胡拉得比我更棒。”
董哥立在原地,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哪里是懂一点?
周老弟现在还这么年轻啊,假以时日,岂不是要成为二胡中的大师,就和武侠小说中的武学大师一般。
必定史上留名。
我滴个乖乖,我同房的病友竟然是一位这么牛逼的人。
回到房间后,周孝愚将二胡重新收起来,坐在床头,曾桥在旁边小声的说道:“你刚才拉二胡的那一幕被我用手机拍摄下来了,我打算发给红姐,看看她怎么处理,你觉得可以吗?”
周孝愚没吱声,片刻后说道:“随你们吧。”
曾桥又小声道:“那你现在还要吃点什么东西吗?我下去买。”
周孝愚道:“肚子不饿,现在只想静静。”
“那好吧。”
周孝愚想静一静,却不曾想他刚才在楼下公园拉二胡的一幕已经被不少医院的医生护士瞧见,在医院的微信群传疯了。
一首二胡曲将现场这么多人拉哭的场景还真是平生少见。
你是催泪大师吗?
你会魔法吗?
董哥回来后不久,门口就涌进来四五个年轻护士。
她们惊喜的朝着周孝愚指了指,“我就说吧,刚才拉二胡的人就是他,年轻帅气还抱着一把二胡的人我只在我们楼层见过。”
“应该是他吧?快快快,拍一张照。”
眼前的护士已然忘记了周孝愚此刻还是一位病人,竟然有了几分追星的疯狂。
曾桥一下子急了,伸手拦在众人面前,“这里是病房啊,你们身为医护人员,怎么能带头违反纪律?”
“我们就是拍一张照,拍完就走。”
周孝愚出声道:“让她们拍吧。”
曾桥很是机灵,放过这几名小护士后直接来到门口,左右旁观了一圈,随后将房门合上,生怕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其他追星者涌过来。
“谢谢,打扰了,我回去和我们护士长商量下,给你换一